豫的神情有些惊惶,辩驳道,“我没有给他下药,那天晚上,我遇见谢崇时,他已经遭了暗算,此事与我无关。” “我不想听你解释,既然你已经知道了真相,那敢不敢跟我赌?赌你的前程,赌你的官位,赌上罗家的一切?就为了将铮儿抢回去,值得吗?”周清眼带讽刺。 罗豫神情一滞,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今日他之所以会来到周家,是为了挽回自己的发妻,而不是那个属于别人的孩子,如果可能的话,他甚至希望能够从族中过继一个孩子,也好过日日看见谢崇的骨血,内心受尽折磨。在此种情况之下,他怎会愿意为了铮儿,毁去自己的前程? 见他犹豫了,周清丝毫不觉得奇怪,她缓缓笑开,“罗豫,你娶我只是为了银钱,若将和离书交出来,我便说服爹爹,给罗家一笔银子,不让你们继续捉襟见肘,如何?” 面颊涨成了猪肝色,男人喘息声加重不少,他没想到自己在清儿眼中,竟是这种世故贪婪之徒,为了钱财什么都不顾。 “先别急着拒绝,如今正赶上官员考评,你那上峰最是贪财,若花银子打点一二,也就不必坐在小小录事的位置上。” 说是上峰,实则只是个从六品的寺丞,因在大理寺蹉跎了数十年,即使官职不高,说话也有些分量。 此刻周清面上的笑意更浓,她记得很清楚,前世里这个时候,周家已经家破人亡,一文钱都拿不出。罗豫想要晋升,却无钱打点,最后失了机会。罗母将所有怒火与埋怨都倾泻在她身上,认为她是个丧门星,才会如此。 喉结上下滑动,罗豫脸色铁青,仿佛被逼到了绝境。 他的发妻一心和离,他的孩子是指挥使的骨血,他家中困窘,无法出头,一切的一切,仿佛重逾千斤的巨石,狠狠压在身上,让他透不过气来。 站在门外的谢崇神色不断变换,强行按捺住自己冲入房中的冲动,转身去了隔壁,想要仔细看一看铮儿。 这是他的孩子。 罗豫离开以后,周清去找席氏,哪想到甫一进门,就看到了将铮儿抱在怀里的指挥使。 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谢崇陡然抬眼,黑眸中仿佛烧起了熊熊烈火,势要将一切都焚烧殆尽。 四目相对,周清心头一颤,她不知道这人是何时过来的,方才自己与罗豫的对话,他又听到了多少? 第46章 放开 方才在门外听到那一番话, 谢崇对周清的心思也算摸出几分,知道她满心满眼只有铮儿, 即便早已厌了罗豫,决定和离, 也不会将目光投注在他身上。 既如此,提前暴露出自己得知真相的事实,只会让她生出防备之心, 并无半点益处。 心中转过这个念头, 男人一双黑眸愈发幽深, 他将铮儿交给席氏,跟随周清走到门外。 冬日的冷风夹杂着薄雪, 吹拂在身上, 带来阵阵刺骨的冷意。 周清本就有些畏寒,此刻面颊耳廓全都冻得通红,她却丝毫不顾,只用警惕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人,试探着问了一句:“大人是何时来的?” “本官才到不久, 原想着寻你调香, 但听说家中来了客人,便去隔壁瞧瞧铮儿,可有何不妥之处?” 说话时, 谢崇神情坦荡, 完全不像撒谎的模样。 紧绷的心弦瞬间松懈, 周清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若他真听到了自己与罗豫的对话,肯定不会是这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毕竟镇抚司的人手段狠辣,根本无法忍受别人的欺瞒。 低垂眼帘,她摇头说,“大人身为指挥使,诸事繁忙,小妇人耽搁了您的时间,委实不该,现下便为您调香。” 说着,女人在前引路,谢崇紧随其后,二人一前一后进到香房中。 香房没有火炕,只烧了炭炉,温度不冷不热,刚好合适。刚才在外面站了片刻,周清指尖冻得发木,缓了一会才恢复知觉。 如往常一样,她先点燃藒车香,准备祛除谢崇体内的邪气。 诏狱阴暗潮湿,不知有多少人的性命葬送于此,比起乱葬岗也不差分毫。谢崇常年呆在那种环境中,就算习武多年,筋骨比起常人要康健许多,也终有熬不住的时候。 更何况髓海本就是人身体最重要的部分,一旦此处出了问题,医者几乎无法诊治,只能听天由命。 周清几乎不敢想象,前世没有安神香,那几年谢崇究竟是怎么过来的,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受到钝痛的折磨,但作为锦衣卫指挥使,这人不能表现出半分怯弱,无论遭受多么大的折磨,都必须佯装无事,否则露出破绽,就会被政敌群起而攻之。 瞥见男人紧皱的剑眉,她面露不忍,柔声道,“您若是难受,千万别强忍着,房中只有咱们两个,外人不会进来。”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