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玄怎么可能忘。 她与他说过的话,十句中有九句他都是记着的。 这句话几乎一字不差,是她曾经说他的。 是什么时候说的呢? 是他跟在她身边的第三年?第四年?还是第五年? 好像是第三年。 那个时候他十岁,已经跟着她征战了白水国,南丰国,长平大郡,三羊小镇,西土匪地坛,寿春县自立王,长曲杨道门,南桥叛军根据地,百川,巴邑,内江,勾冷渠,棠江,濮国,离国,庙王胄,三年的时间,他们攻占了十六个小国,打的战役不下千百,他身上的伤痕多的已经数不清了,十岁的他早已不再是孩子,而是杀人工具,但是他心甘情愿。 每回回来,不管带伤没带伤,只要看到他身上的血,她都会心疼的为他擦拭,那个时候,他觉得他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她对每一个小国的攻占都有极精准的推算,殷玄到现在依然对她的这种能力感到恐怖,因为连续征战,没有休息好,伤口没有处理好,那一次庙王胄战役结束后,他回到营帐,当天晚上就高烧不止,第二天要启程,但因为他的身体缘故,她被迫停留了一天。 他知道,这一天的停留,会打破她所有的计划。 所以,他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独自骑了马,去了她规划的下一个国家。 当她追上他的时候,他已经烧的睁不开眼,意识也不知道烧到哪里去了,可他就是能够分辨出来她的声音,她的手。 她的手环抱住了他,低头在他耳边无奈又生气地骂了一句:“你怎么一根筋呢。” 真的是一字都不差。 所以,她其实也记得的,是吗? 殷玄站在那里,因为这一句话,整个人都僵硬了,他的手紧紧地环着怀中的女子,头埋进了她的后背与自己的臂弯之间,无法抑制那颗要跳出来的心。 长久的静默让聂青婉极为不舒服,而那句话她也着实不该说。 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聂青婉狠狠地推着殷玄,说道:“你还散不散步了?不散步就进去,我要进去看会书。” 殷玄终于有了一点儿动静,高大的身子动了一下,手臂动了一下,头也动了一下,他轻轻地把头抬起,却不是完全抬起来,而是在她额头的地方停留,吻了下去。 一个蜻蜓点水的吻,不掺杂任何情慾色彩,却是长久的长久的贴在那里。 殷玄闭着眼睛,眸内滚烫而发热。 她还记得他们一起经历的一切,她还记得她与他说过的话。 殷玄扣紧怀里的女子,真的好想把她揉到骨血里,与他同生同死,与他骨灰成一,再也跟他分不开。 好久好久之后,殷玄才用着强大的自制力将自己的情绪收敛住,他轻轻抬起头,看着她,眸中涌动着星河一般的温柔波光,低声说:“朕想与你一起散步。” 聂青婉道:“那就别站着了。” 殷玄道:“嗯。” 他抱着她要起步,聂青婉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殷玄皱眉,手臂紧了紧,说道:“朕能抱你走完全程的,你不用担心朕的身子,不说这么一点儿路了,就是走完整个皇宫,朕也没问题。” 聂青婉道:“谁担心你了,我是想自己走。” 殷玄心里又不舒服了,不让抱,还不说点好听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怎么听怎么刺耳,他不乐意松,这样抱着她,让他感觉好踏实,一种被幸福满满装载的感觉,一旦松开,会有失去她的惶恐。 殷玄抿唇,说道:“今晚朕抱你,明晚你自己走,行吗?” 聂青婉道:“明晚我不散步。” 殷玄皱眉,聂青婉已经不耐烦了,直接拍开他的手,从他的怀里跳了下去,理着裙摆,大步往前了。 殷玄只好跟上。 随海和王云瑶以及浣东浣西都在跟着呢,但四个人跟的很远,一见前面两人停了,他四人也都停下,然后眼观鼻鼻观心,要么垂头盯地,要么看左右的风景,就是不敢去看前面的两人。 听到两人起步的声音,他四人又赶快跟上。 殷玄追上聂青婉,偷偷地又牵住了她的手,聂青婉皱起眉头,想甩开,殷玄道:“要么牵着,要么抱着,爱妃你若是还要这么为难朕,那咱们就回去,朕把今天在龙床上没有看完的风景继续看完,你要知道,朕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聪明如聂青婉如何听不懂他后面那句话的意思,她咬了咬唇,任由殷玄牵着了。 殷玄如愿以偿地牵着魂牵梦萦的那双手,笑的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般,星光与月光一同洒在他的脸上,把他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