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珩便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喜欢桂花的,即便公务繁忙也会抽出两本相关的书来瞧瞧,我当时还笑他,“你莫不是官当得累了,要改去当花匠?”顿了顿,又觉着这个想法挺好,就乐呵呵的凑上去看,“唔,你喜欢丹桂么?我倒是较之喜欢茶花的,反正得空,也能在前院种些。” 他抬头看我一眼,眸中一闪而过不知名的情愫,淡然的收了画卷,“你若是喜欢,我们可以且试着种些看看。” 院中的丹桂没能栽活,我的茶花自然也没有养活,温珩自那以后回来的时日越来越少。 温府离皇宫离得远,他忙的时候偶尔会回父家丞相府,第二日一早又匆匆的离去。 我只有去皇宫才得远远见到他,但是总被铁青着脸的渝水挡住,拦在外庭。无聊了,便看宫中新栽种的丹桂,渐渐结满星星点点的细小的花,成片成片的,很是漂亮。 京城气候并不适宜丹桂的生长,要养活一株,便要耗费颇多的心血。然公主喜欢,宫廷之内丹桂渐渐竟也成了规模。 这事还是在一方家中女眷小宴上听到的,我只是后辈,没有说话的份。温夫人的语调还是一样的温婉,但那不容避让的视线却带着些许压制远远地落在我身上,“珩儿近来与祈容公主走得近,毕竟是皇家的人,咱们礼数万要周全,莫要怠慢了人家。” “皇上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要什么不是轻而易举。就好比这丹桂,哪怕不合适,只要公主喜欢,不也好好在宫廷中扎了根么?” “女子么,若是未有那个金枝命,就要学会低头。” 那一场宴,话题来来回回几次三番的提及公主,提及温珩。纵然都未挑明,座上女眷相视之后的笑总是意味深长而轻蔑嘲讽。 我不知晓她们是如何在背地说我的,正是这样的时刻,我并不光明正大的身份才愈发的尴尬起来。 可在那之后,温夫人没有同我说公主的事,而是问过我纳妾之事,我如实道我不愿。她当即便着了冷笑,头一次与我翻脸,”你不愿?你凭什么不愿?你并无名分,膝下又无子,我此番问你,走一走流程便已算是给你留足了面子,你定要如此任性,叫我难办么?!” 本是伤不到我的人,秉一份伤不到我的色厉内荏,却因为那钻心的“膝下无子”四字,刺得我疼痛难忍。 我终究还是介意的。 那一阵半夜醒来,细细凝着温珩清秀的眉眼,我捂着小腹,总是久久都不能入眠。 还有一事介怀,便是温夫人口中那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公主祈容。 温夫人像是颇有些在意栖梧山庄,故而一直对我礼待有加,此番翻脸绝非是简单脾性使然,实乃是背后有了些实质性的仰仗,而非仅仅凭借种种流言。 而这一份的仰仗,我很快也就得了答案。 那一日天青微雨,有位着鹅黄色衣裳的小姑娘,笨手笨脚的从墙头爬过来,摔在我眼前,一脸的泥。 见着我,面色乍青乍红了好一阵,才挺起胸膛,径直道,“我是来找温大人的,他在哪?” 我朝她笑,“公主不知,温大人这个时辰都是在宫中的么?” 她气恼的鼓了鼓腮帮子,圆圆的杏眼看上去格外的可爱,也不在意我看出了她的身份,“胡说胡说,他同我说好了今天在茗香楼见面一起用午膳的。” “现在还是离午时还有一个时辰。” “对啊,可我想见他了。” 望着那一双清澈而骄傲的眼,我一时不晓得该说什么。 这仰仗,便是一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公主不计身份,翻墙来见温珩的爱慕之心。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