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逼迫下一代的主母吃下这种药,再生下不易有子的下一代,如此恶性循环,不知毁了多少人。 白远虽是大夫,也不好细问这其中缘故,只安慰道:“你也莫要太过担心。你大妹大约是对那药不放心,吃的也不多。再加上她身体不错,按照我给开的方子吃上一个月的药,再多注意着些,半年之内不得行房,一年之内不得有孕,等过了这个时间,你大妹身子也就调养的差不多了。” 林安原本还烦着,听白远这么说,忽然道:“那你再给一个人诊下脉。” 然后就令人把张灿给叫了进来。 张灿已经在衙门外面蹲了好几天了。 林安虽然现下尤其厌烦他,可是二人毕竟同窗记载,又曾经是好友,林安又不知林婉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事情到底没敢做绝,也没令人去赶他。只任由张灿在外面蹲着。 张灿被林家家仆叫进来时,脸上的笑容连遮掩都遮掩不住。 可是林安叫他进来,却不是让他把林婉接回去的。 “阿远,你把我大妹的病,还有那等虎狼之药,统统说给他听。” 张家会因心疼张灿,知道张灿心中喜欢林婉,不舍得将张家的隐秘之事,告诉张灿。 可是林安却不同。他自己妹子都被张家人给糟践了,没道理张灿还要一脸无辜,甚么都不知道。 白远就面无表情的把林婉的诊脉结果,和“吃错”的药,统统说给了张灿。 最后还道:“那等虎狼之药,寻常人根本不敢开。就连药铺子里看了那方子,也决计不敢轻易开。想来你家里人就是知道这个,才不敢把方子拿给你媳妇儿,让你媳妇儿自己去抓药的。” 盖因寻常人不懂药,可是药铺子里的人却知道里面的几味药,药性极重,大夫轻易不会开这些。而药铺子也不愿意担这个责任,因此一定会多问好几遍,让他们铺子里的大夫确定了方子,才肯给拿药。 张灿脸色“唰”的就惨白一片。 林安却不肯放过他:“我从前只道你们家家风甚好,很少有人纳妾。你求娶我大妹时,还立下誓言,三十之前无子才会纳妾。可是现下看来,你们家的这等家风,怕根本不是为着严于律己,而是因着愧疚。” 张家男子在知道了自己的妻子为了给自己繁育后代,而生生折寿一二十年的时候,但凡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心中都会有几分愧疚。可不正是因着这份愧疚,张家人才会很少纳妾? 因愧疚而洁身自好,张灿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对自己一直敬佩和羡慕的父母之间的感情,说甚么是好。 而且,他们张家,真的在一直做这等恶事? 真的在一代又一代的,牺牲毫不知情的女子的性命? 作为这其中的代价,他的祖辈,他的曾祖、他的祖父、他的父亲,是否又知道,他们在牺牲了无辜妻子的一二十年的寿命后,他们张家的子孙后代,也会因此而受到影响,子孙鲜少? 那白远方才可是说了,那虎狼之药若是一代一代的传下去,张家男子,迟早有什么都生不出来的时候。 这件事,张家又真的知道么? 张灿大受打击,一时心神恍惚之下,竟摇摇欲坠。 林安原先还想让白远给张灿诊脉,看张灿身体如何,是否还能救治。可是现下看张灿如此,就知道诊脉一事,必然不可行。看了白远一眼,白远知道这些事情不好多听,提着药箱就出去了。 林安叹道:“阿灿,你我同窗几载。我在狱中危难之时,也是你伸手相助。我从来都感激你的恩惠。可是我欠你的,会用助你考科举来还,并不是让我大妹替我还。你接下来若肯苦读,过上几年,若刘夫子说时候到了,我依旧愿意助你继续考举人,可是……我大妹因此事身体受了影响一年之内不能行房,两年之内不能有孕。怕是不能帮你张家早日繁育后代。” 张灿还有些发懵,怔怔的看向林安。 林安看张灿的确可怜。可是,张灿再可怜,哪里有被张家牺牲的女子可怜?哪里有因为张灿,而要莫名其妙吃药调养身体的林婉可怜? “你和我大妹的亲事,还是就此作罢吧。”林安终是缓缓道,“你们和离罢。” 林安的最后一句话,说的格外坚决。 他虽没有去问过林婉,可是在古代,长兄既为父,他便有这个权力,将林婉从张家要回来。 张灿似是终于回过神来,他大声喊道:“不!不可能!你说一年不行房事,两年之内不能让婉儿有孕!这些我都答应!安哥儿,我说过会对她好的,先前是我没有做到,可是我将来会做到的!安哥儿,你再信我一次,你再让婉儿信我一次!” 声音绝望而悲愤。 林安却不肯因此心软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