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上次被她吓坏了。她离开金流的那一天,出口伤人打发了谭二郎。当时绿意就站在身边儿给她研磨,见到这一幕,由己度人,吓得小脸儿红一阵白一阵的,到后来眼泪红红的,委屈的不行。 “绿意将来也会变丑,家主是不是就不要绿意了?”他瘪着嘴,汪着两泡眼泪花儿,很是担心地问她。 “呃,…..不会。”她张了张嘴,想多说点什么来消除他的误会,好像又觉得没什么意义,到后来,也只是对他笑了笑而已。她在这单纯少年的心中,本来是可以仰望的存在。只怕那次以后,她高大辉煌的形象彻底崩塌了吧。 “谭大侠好可怜。”绿意怕武思芳生气,忍不住嘟着嘴小声嘀咕。他似乎对她有些失望,又有些怵她。 武思芳不以为然,她心里其实没多好过,再加上一大堆事情要忙,也无暇顾及,当日下午,就带着手下离开了金流成。 绿意不在房里,武思芳觉得空荡荡的,她有些想见他,虽然她并不探究自己是想见绿意本人,还是只想见到他的眉眼。 她起身穿了衣,胡乱擦了头发,招呼院里常和绿意亲近的小厮,打问他的下落。那小厮声音脆亮脆亮的,“回家主的话,绿意母家有大喜事,他曾祖八十大寿,前儿已经跟掌事告了假,回母家去了,说是过些日子才回来。” 哎呦,四世同堂啊。武思芳的心里没滋没味的,她怎么就那么孤独呢。 天色将晚,武思芳睡不着,闭上眼,就觉得有人注视着她,一如既往。她没觉得恐惧和害怕,而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感受,让人觉得安稳,又让人觉得不忍。 她从床上翻起来,重新梳了长辫,换了身不起眼的衣衫,跟个小掌事招呼了一声,独自出了武家大宅,沿着长街随意溜达。天气还是很冷,不过风刮在脸上也没那么疼了,柔和了些许,或许在不经意间,还能看见路边野草冒出来的小绿芽儿。 月朗星稀,她走在街面上,觉得背后灼热无比,转头看时,谭二郎果然还跟着她。 武思芳是彻底拿这人没办法了。 自打她上次恶语相向打发了谭氏,以为日子从此消停了。谁料到,没过两日他竟然又出现在她面前,不说话,只远远跟着,真是阴魂不散。 唯一不同的是,他若是看见她蹙眉翻脸,很快就消失不见。她要是装作若无其事,他也只站在离她很远的地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无论她在金流,还是在黄州或是定州,他都一路跟着。从不妨碍她作事,但也从未放弃关注她。 一个人怎么会执着到这种程度?武思芳不缺长随和侍从,自己也有几□□手。西北这地方虽然行事彪悍,但民风向来淳朴,她不需要武艺多高的人来护着他,根本不需要。 金流城的夜市还没到最热闹的季节,小摊小贩亦是零零散散,四围偶尔会飘来食物的香味,还有那些空旷而响亮的叫卖声。街对面有个常年卖羊肉汤的小摊,摊主是一对老夫妻,热情善良,对着悠然踱步的武思芳眉开眼笑。“娘子,来一碗羊肉汤吧!” 汤味浓郁,实在吸引人,武思芳没有多想便坐在摊前的长凳上,热腾腾的羊肉汤香气扑鼻,附带一张胡饼,让武思芳很有食欲。她扭头看了看远处那人,还跟木桩子似的杵着。 “喝不喝羊肉汤?我请你。”她朝他挥手。 谭二郎似乎受宠若惊,瞬间就出现在了她眼皮子跟前。他坐在她对面,暗暗搓了搓手,嘶哑着声音对摊主交代,“老丈,请给娘子多放些葱末与芫荽。” “也不过就是这些日子,你离我那么远,倒是看的仔细。”武思芳笑。她并不知道,谭二郎从前就已经知晓了她的饮食喜好并且牢记在心。 谭二郎依旧戴着面具,遮住了大半边脸。没人能看清他的表情,所以没人知道他有多开心,因为武思芳终于肯搭理他了。 “你打算再跟多久才肯罢手?”武思芳开门见山。 他原本没想客气,刚将胡饼塞进嘴里,不小心被噎住,卡了半天,又艰难地咽下去。“……求娘子收留。我如今无处可去。” “我说过,我向来以貌取人。” “…..我知道。所以,我最近一直在医治,很快就能痊愈。”他神采奕奕,武思芳能搭理他,无疑给了他最大的鼓励。他没想过要离开她,没有武思芳,活着也没意义。所以他很努力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