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莲藕, 藕节短胖, 用来做桂花糖藕刚刚好。我问那小伙儿:“小哥,这藕怎么买!” 眼前的红脸膛小伙低下头似乎不好意思, 用蚊子一般的声音道:“三文一斤!” 我挑了四五节,突然手边出现了一只消瘦如鸡爪子的手,拿了我已经挑好在一边的藕, 还拿起了小伙搁桌上小刀, 切了一段,只取那段矮胖的。递给那个小伙子说:“来给我称!” “大娘,您不能这么切!”小伙子一脸心疼阻止这大娘, “您剩下的这一段我卖给谁去?” “可我只要这么一段!”这老大娘显然不是好相与的:“你是论斤卖的, 不能挑了?有你这么卖的吗?” 小伙明明很委屈, 不过看上去人很是老实, 他拿起称称给了她, 我摇了摇头, 原本挑了几节,又递给他两节道:“称一下!” “好!”那小伙一瞧有好几节, 原本耷拉的脸,一下子高兴起来, 六斤多一点儿我付了他二十文,他拿起一截,放我篮子里道:“大姐,多送您一节”。我与他道谢,提起篮子往前,听雨要帮我提篮子,我说:“算了吧!我力气大,等会儿再帮我拿些旁的。”等提着走了一段,才发现六七斤的藕,分量不轻,不禁慨叹,我这脑子常年不在线,一上来就买重物,还打不打算逛了? 我又接着往前瞧去,一个大爷拿出来一筐子鸡鸭蛋,问了下价钱,那大爷逼着我买,拿出自己沉甸甸的篮子,告诉他我已经没有空余的地方可以放他的鸭蛋了。今日出来主要是了解价格,已经被我搞成了进货。 看见粮铺的招牌,我问听雨:“家里还有糯米吗?” “不记得了!”听她这个回答,我觉得自己问得多余,家中厨房我比她熟。糯米好似前几日已经没多少了。万一买了藕没有糯米岂不是尴尬,还是买上一点吧!我走进粮油铺面里,里面客人不多,我看着开着口子的麻袋里,是各色的米粮和豆子,我一个一个袋子看去,顺便抓上一把辨别手感。 我看着眼前的一袋米,米粒清亮,有油性,抓了一把闻了一下,一股新稻米的清香,抬头问伙计:“这新米多少钱一斗?” “七十文一斗!”那伙计回我,我差一点怀疑自己听错了,再次确认,还是这个价。 “这陈米呢?” “也是七十文一斗。” “每年新米一出来陈米就便宜了。今年怎么的,价格就一样了?”我抬头问那店伙计,心里不是纳罕陈米贵,而是这新米价格便宜得离谱。 “今年大熟,新米不贵,陈米涨性好,倒也没便宜。”那伙计说。 我听他这么说,又问了豆子和面粉的价格,豆子价格也比我生孩子前便宜了不少。这个时代没有粮食全球化,主产区就是江南一带,所以荒年和熟年价格差异巨大,遇到战乱和饥荒可能是现在十几倍都不止。就两年前漠北战乱,加上江南欠收,当时一斗米就卖到两百文,去年也在一百三十文以上,今年这个价格跌了一半,是十几年来最便宜的价格。 买了一斤新糯米,扔进了篮子,继续逛。对于米粮价格我生了心,又问了几家粮铺,得到的结论都是如此。现在西风才起,要是等江南大批量的新米到来,岂不是粮价会更低?酿酒靠的就是粮食,今年既然是这个形势,需要跟春梅姐一起商量策略,大熟之年的粮食质量高,酿出的酒品也好。 “凭啥子,他买就是五文钱,我就要七文钱,你欺负我外乡人,不领世面吗?我告诉你,天子脚下,我儿子还是当官的哩。你信不信我报官,让官差来抓你!”我听见一个大嗓门在那里叫唤,侧过头去一看,是方才那个瘦个子大娘,插着腰跟买菜的大叔吵了起来。 “我的妈呀!吓死了!天子脚下,你知道有多少官吗?这一条街上住着多少官?大官家的女眷会像你这样,买个菜,一叶子一叶子地挑?您知道大官家是怎么过日子的吗?你这样的老太太,起码有十来个年轻丫头来服侍,吐一口痰的痰盂都是金子做的。”那摊主不似前面的卖藕小哥那样好讲话,“诺,就跟那两个小娘子那样的年轻娘子,伺候在您身边,叫你一声老夫人。你爱吃怎么嫩的都随你吃!你现在给钱!” 我好好地往前走,这不是躺枪吗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