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每天都登记,如今基本上刚开的四个铺子里的货最长二十天就卖完了,这是周转率的概念,我一直对她很有信心,在执行上她比我厉害。 将仓库翻遍,天色已经不早,登上车带着娃回家去,一转弯车子到了家门口的那条道儿上,我听见车门口,一个熟悉的声音高喊:“嫂子救命!”这是常远家的五妹妹是也。听雨替我撩开车帘子,我抱着孩子下车,那常逦,跪在我的马车前磕头道:“嫂子救救我!”瞧着她的背,凸出的肩胛骨,看上去骨瘦如柴,如果我们俩能匀一匀身上的肉,大约都会好看些。 她抬起头看我,脸颊也消瘦地不成样子,哪里还有当年那个刻薄略带骄纵的小姐派头,倒是像是逃荒来的小丫头。我不禁问她:“你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她抬头看我,双眼含泪,那情景,我若是男子,必然会满心怜惜。 “先进来说话!”我抱着孩子进了家门,让她等在厅堂,进去给娃娃儿喂奶,再换了那已经沾湿了的衣衫。 到厅堂上,五姑娘垂首站在那里等我,我坐了下来,与她说:“坐吧,有什么事慢慢说!” 吟风为我端来一碗银耳羹,我端在手里,五姑娘看着我的手,眼睛里居然有着垂涎,这是垂涎这个词被我用的最为准确的一次,对吟风说:“给五姑娘拿过去,你再给我端一碗过来!” 常逦接过银耳羹,那狼吞虎咽的情状将我吓了一大跳,而此刻我手里刚刚端起,第一口还没塞嘴里,这哪里是那个问我吃过燕窝吗?吃过雪蛤吗?的那位五姑娘。我再次开口重复问她:“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她擦了擦嘴好似缓过一口气道:“我能活下来,已经是姨娘在天有灵,保佑我了!自从你们走之前,我被禁足,一直是有一顿,没一顿,那些老婆子个个贼精,馊的臭的拿来给我吃。如果不是红袖偶尔来接济我,八妹妹把她的吃食日日分我些,我早饿死了。”她如倒豆子般给我说。 “竟到如此地步?”我嘴上如此说,但是心里可是想着,这等样的事儿精,搁谁手里都头疼,她和她姨娘都是厉害人。 “可不是?今日家里看管松懈,我才逃了出来。这地儿也是打听了很久,方才能一路摸索了过来。我听看管我的婆子说,大哥哥要咱们都回老家去,在京里那么多眼睛盯着,我又闹腾了那么大的动静,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一回老家山高水长,谁知道啊?路上就将我结果了也未尝不可能。我不能跟着回去,跟着回去小命就没了。如今只能过来求嫂嫂!嫂嫂想想我姨娘怎么死的。”她满眼真诚地看我。 “常逦,我不清楚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他们非要杀了你不可?你须得一五一十告诉我,我再考虑考虑是否要帮你,毕竟咱俩的交情是建立在你一直坑我之上的,你说呢?”我喝完银耳羹,端坐着起了听故事的心。 第49章 听着我家相公的妹子, 讲述她在侯府中整的这些幺蛾子, 她说的那些事情着实让我领略了一把什么叫“庶女有毒”。 举个例子, 杨炳奎是她在楼上挥了小手绢, 引得他注意之后,又对人说了些让人动心的话, 才去求了莫氏。可一旦莫氏当真心花怒放, 觉得解决了这么个难缠的庶女,她立马翻脸, 说她怎么可能嫁给一个年纪可以做她爹,身无恒产的人,这断然是她的嫡母害她。当然这件事情引出了常远暴打杨炳奎, 乃至杨炳奎说出算命之言这个决定性的桥段。 我着实想要提醒她, 你这是来求助的,不是来吓人的? 为难!实在为难!这般的人才,若是将她退回定西伯府, 这回老家的一路上风风雨雨, 到时候她将那群人哄骗地又调转回来, 该如何是好?若是依着她放在我这个院子里, 我实在怕有朝一日起来, 连咱们家厨房的老鼠洞里的老鼠都被她给害死。 她满脸泪痕地抬头看我, 方才的叙述中她将自己摘了个干净,在她的逻辑里, 都是别人的错,她是完全没有办法才这么做, 这个眼光是为了能够让我认同她的行为,理解她的行为。我们三观不一致,她是爽文宠文的女主套路,但凡别人欺负了她,不论严重不严重都要报复回去。而我定然是要分析清楚,衡量利弊,很多时候就这么吞下了这口气。 我脑子里转了一转,过了一过问她:“五妹妹,说句实话。你不愿意出京,可是京中有些牵挂?”我看她心意已决,很难打动,从她的话语里我觉得她可能有其他目的。 她有些吃惊地抬头道:“嫂子这是何意?” 我走到她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妹妹来说句救人,我倒是心里一惊,可听妹妹细数往事,又觉得以妹妹的智慧,即便是回了老家,也定然能过得不错。既然是这么想留京里,定然是有什么想法?”她的瘦弱,她方才喝银耳的狼狈相,都是半真半假,多少有演戏的成分,为了博取我的同情罢了。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