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你平戎之功甚高,朝廷也没什么能赏给你的,北地恢复故土之人,也没什么能报答你的。再加上雍驰又总在南边找你的麻烦,做些亲痛仇快的事,你也不得不自保……那时候为师日日为你担心,希望你能赢。” “多谢夫子。” “再后来……江衢王求援,你故意迟缓,只为坐收渔翁之利,又四处散布流言,以夺民心。毕竟兵不厌诈,你做的,也无可厚非。你那时最怕的,恐怕是廖勇与雍驰联合起来对付你,那你就只能一辈子守在北地了,南下都难……”说着简璞顿了一顿,话锋一转:“可是这次你做了什么……你真的以为天下没人看得出来?” 古骜怔然:“……我做了什么?” 简璞道:“你对得上京似乎有确凿的把握,可是上京粮草那么多,你就算偷藏了粮草,能比得过上京?就算江衢之战消耗了雍驰的存粮,那也比你连连征战北地积蓄得多。你要用什么方法,你知道,我也知道。” 古骜这才道:“原来夫子说得是这个事。” 简璞道:“我说的就是这个事。山云书院这些几年兴盛的剿匪之学,你想必也参透了。书中早就写,匪军屠城的效用,不在于杀的那些人,而在于能在屠城的周边造成恐慌,让他们全部抛家弃业,只带着金银,奔入最后的据点,造成后面还在守卫的城池涌入大量逃难的富人,粮食供应不上,金银却多——轻则粮食飞涨,百姓举义;重则粮食迅速消耗一空,然后不得不逃向下一个城池。一个城池接着一个城池,屠城一起,皆不攻自破。” 古骜说:“夫子,汉军并未屠城。” “你非要我说穿?汉军的确并非屠城,可汉军的铁骑在平原上冲杀,一路都是尸首,连毫无战意的退败之军都不放过,有时主力已降,侧军却已被屠杀完毕……再者这一路戮宰,连世家保卫庄园的私兵都一个不留,斩尽杀绝,甚至连投降的机会都不给,以通敌罪论处——这难道不是屠杀?我从江衢来,满目都是疮痍,汉军过处,全是尸首,汉军骑兵腰间挂着敌人的头颅,背上背着敌人的头颅,成串成串,带都带不下了,就是为了领功加官。 我还听说现在京畿到处都是你病危的谣传,与之前唱着骏马谣时截然不同,你难道没想过吗?从前京畿之人也有敬你的,现在更多的则是怕你。” 古骜沉吟:“怕我?畏惧之心如果能让我早定天下,怕又如何?” “骜儿,你不懂吗?这样的江山,易打,却难守啊……秦暴虐九州,二世而亡。四海昭昭众目,见你弄民心于掌,难道没有人明白?难道不会有人不忿?日后史书上说起来,你如此……” 古骜笑了起来,伸手轻轻地拍了拍简璞的肩膀:“夫子……夫子……难为你为我担心。可是自北地被戎人破都以来,天下已经动荡了两百年,哪里有不血流成河就安定的呢?乱世以刚猛治之,难道不是从前你教给我的?” 简璞摇了摇头,叹息:“唉,你若不这么得天下,以北地、汉中、巴蜀之强,徐徐图之,可以有德之朝,致四方太平,乃是上策。今你如此刚猛得之,哪怕定鼎,恐怕也得四处征战,烽烟四起,乃是下策啊。” “烽烟四起也好,四处征战也罢,只要平了世庶,分了田地,他们还有什么能翻盘?人的生命有限,我总想把百年积弊,一人解决才好。夫子之上策,我只怕自己老了,又怕徒增变数。 ” 简璞道:“你无论听不听,我总是说完了,我劝过你,无愧我曾做你的老师。” “谢夫子。”古骜微笑:“其实,事情未必有那么糟,夫子,汉军中,可不仅仅是寒门,世家也有许多,这次杀戮过重,也不过是对京畿向来冥顽不灵之人,江南世家,其实也算开明,许多都在汉军中呢,日后我真正要用的是他们。京畿之地,大族经营百年,以雍驰为首,乃是最视汉军为仇寇的。行军处处都是凶险,我也是不得已。” 简璞沉默了一阵,终是开口道:“对了……让我见见世子吧,我今日想带他走。” 古骜道:“可以。不过先吃饭,你看,光顾着说话,饭都快凉了。”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