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骜神色未动,仍只道:“本王已经答应家师简璞,今济北郡,世家各项章典礼仪都照旧,就先不改制了。” “多谢汉王!”世家众人磕头拜谢。 古骜又道:“不过寒门之人,可以从军,诸位的那些子侄若愿意入汉军,尔等不可阻拦。” “是!” 古骜这才道:“典彪!” “在!” “适才是怎么了?” 典彪看了看左右,道:“禀汉王,是军情。” “说!让诸位也听一听。” 典彪这才道:“济北郡外东、南、西三面关隘之中,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数万之军,正向郡城合围而来,廖将军已经率部出城迎战了。” 典彪话音一落,整个堂内堂外立即开始窃窃私语…… 古骜笑了一笑:“诸位,看来雍驰已经过了河,如今要把济北的桥拆了……从逼迫济北王归顺之日起,朝廷就没顾过济北的生死呢。现在围城,岂不是要把诸位也困死?让诸位,做本王的陪葬?”堂中霎时间安静了许多,古骜语气也转而冷冽:“——也难怪济北王自裁,若不是雍驰寡恩,济北王何至于此?!” 简行望了望身后,有些迟疑,终还是道:“济北若被围,我等愿意与汉王同生死。” 古骜站起身,摆了摆手:“本王不需要你们同生死。” 简家族人面面相觑,古骜道:“今日你们当知,本王与雍驰不同,雍驰把你们看做棋子,你们今日归附了本王,本王只把你们看做受庇护之人。济北的防卫交给汉军,济北军治好城内,给汉军提供粮草便是。” “是,多谢汉王。” 古骜走到济北王世子身旁,缓声道:“世子,我答应过,要把你送去江衢的。现在趁着大军还未到城下,我派人护送你出城如何?” 济北王世子张了张嘴,看了看古骜,又别过脸。古骜静静等待着他的回答,济北王世子终于艰涩地开口道:“适才父王也叫我走,我刚出了院子,他就没了;是我懦弱,否则我本可以阻止父王自杀。汉王,今日你也叫我走,我不会走……我要留在这里,继承父之王爵,守护济北。” 简行上前一步,道:“世子,你忘了王爷对你说的什么了?” 济北王世子道:“我意已决。” 古骜点了点头,道:“好。”又对典彪道:“以后报给本王的军情,也要报给世子一份。” 典彪道:“是!” 古骜又对众人道:“本王要整饬军队迎战,恕不奉陪了。”说罢便提剑而走,典彪跟上。 出了王府,古骜跨上马,对典彪道:“你去查一下,这次我们入济北时,有哪些简家族人是带兵归顺萧先生,抵抗汉军的,又有哪些是按兵不动的。把归顺萧先生的头领,都拿来,若郡丞或世子问起,就说他们图谋勾结雍驰,逼死济北王。” “汉王,这个好办,谁跟我们交了手,我心里都记得,您放心。”典彪信心满满地道。 古骜看了典彪一眼:“仔细的做,如今你是戴罪立功,不要忘了。” “是!” ———— 月悬当空,人影萧瑟。 这天夜里,古骜一个人守在田榕的灵柩旁,他让人给田榕擦干净了脸,棺中肢残身碎,只有那张脸,依稀还能看见生前的模样。跟随古骜征战许久的那条龙纹披风,正安静地盖在田榕身上,覆住他的残躯。 古骜沉默地在旁抚棺凝视,只感到眼中充起一阵酸胀,他不禁捂住了脸,热泪从指缝中流出。 在这夜深人静的夜晚,古骜无声地恸哭。 他想起了很多事,田榕小时候对他讨好的笑,那躲在他背后、拉住他衣襟的模样。那个时候他从未将田榕放在心上,因为少年的他觉得田榕不如自己,他的注意力总是在芒砀山外,在那个父亲口中所说的天下中…… 可是现在那一幕一幕回忆起来,历历在前,好像他还活着。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