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眸,看向严裕,语气近乎温柔:“阿裕,我比你想的要聪明一些。” 严裕一噎,握着谢蓁的手踅身便走,“你好自为之!” 忽然想起什么,停在门边又道:“你以后不得再跟安王妃私下相见,若是被我发现一次,我绝不放过你。” 说罢走得果决,瞬息就只给他留下一个背影,和一句言辞铿锵的警告。 方才屋里还站满了人,如今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他一个。他扶着圆桌坐到绣墩上,捂着胸口嘶一口气。胸口的伤虽然痊愈得差不多了,但是毒素却还有一些没有清楚,方才急火攻心,又闻了隔壁房间的迷香,一时间气闷于心,差点喘不上气来。 他缓了一阵子,待到神智清明后才走出房间。 路过林画屏的房间时顺手把门上的锁摘了,屋里已经平静下来,就算明日林画屏醒来,也不担心她会来客栈大闹一场。姑娘家的名节何其重要,一般人遇到这种事,必定想方设法的遮掩,而不是大张旗鼓地宣扬。 他走到楼下,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不着痕迹地放入掌柜手中,颔首道谢,然后平静地走入川流不息的街巷中。 他不是对别的姑娘没有一丝一毫同情,只不过若要在林画屏和谢蓁之间做个选择,那他毫无疑问地站在谢蓁那边。 要怪只能怪……林画屏被他看出了破绽。 上回拿的药吃完了,他又去医馆包了一副药,走在回军营的路上。街上来人熙攘,他走了一段路,忽然停下,从怀里掏出林画屏拿给他的那个簪子。 金镶玉翡翠簪在夕阳照耀下发出莹莹润光,精致得耀眼。 林画屏说这是谢蓁的簪子,他不知道这簪子怎么会到林画屏手里,猜测大概是谢蓁不甚弄丢被她拾到了……方才在客栈里时他忘了还给她,如今安王府的马车已经走远了,他追也追不上。 想了想,他慢慢踱步往前走,重新把簪子塞回衣襟里。 下次再找机会还给她吧……下次,下次吧。 * 这天晚上,林画屏在外彻夜不归,林家找了她一天一夜,仍旧未果。 林夫人哭得眼睛都肿了,只当宝贝女儿遇到歹人,有了性命危险。 然而翌日一早,林画屏却自己回来了。 是了,身边没有丫鬟婆子,更没有马车护送,只有她一个人步履蹒跚地从外面走回来。 昨日服侍她的两个丫鬟察觉到情况不对,一个已经逃了,另一个不敢回林府,今早才偷偷地跟在她后面回来。林夫人听到下人传话出来迎接,见状忙把她拥入怀中,流着泪心疼道:“我儿怎会弄成这样!” 她不说话,窝在林夫人怀里一昧地哭,昨晚噩梦般的回忆汹涌而至,她甚至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她今早醒来浑身酸痛,连看都没敢看那人一眼,就匆匆地从客栈逃回来了。她不敢想,哭着哭着就晕倒在林夫人怀中。 自此以后,林画屏鲜少出门。 林家对外宣称林画屏得了重病,需要在府里修养一段时间,不便见客。 可是熟悉内情的人都知道,林画屏是患了病,却一种疯病。她整日待在屋里不出门,时常对着空无一物的地方大喊大叫,叫着叫着就哭起来,一边颤抖一边把自己裹进被子里。林夫人为她找了许多大夫,大夫们却都束手无策,纷纷摇头。 林夫人曾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不肯说,然而当天给她换衣服洗浴时,不可避免地看到她身上的斑驳痕迹。 丫鬟大惊,忙禀告给夫人。 林夫人知道后两眼一黑,晕厥过去。 林画屏不说真相,她就只能猜测是女儿被歹人玷污了身子,至于那人是谁……稍微一查就能查出来。 林家是不可能允许自家闺女嫁给一个毫无前途的伙计的,私下里命人把那伙计打得半死不活,听说带到山上活埋了。至于那家客栈……掌柜早就逃了,如今也已关门盘了出去。 林家上下对此事讳莫如深,林睿亲自下了封口令,谁若是敢说出去,便跟那个伙计一样的下场。 可惜尽管如此,林画屏还是没有恢复正常,让林家两位老人一夕之间愁白了头发。 正屋,林夫人坐在床头哀声哭泣:“画屏才十四……正是说亲的年纪,今后可怎么办……” 林睿在屋中来回踱步,被她哭得心烦气躁,狠狠甩了甩袖子,“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画屏还小,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