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此撒手不管的话,毕竟先前有过盟约,恐怕朝廷舆论,会对许家不利。 幕僚迟疑了下,低声道出自己的担忧。 休息了一阵子,许泌脸色虽然灰败依旧,但情绪已是恢复了过来。 “换作是陆光,他会为我许家以身涉险?” “北伐败便败了,此也不是头一回败。高峤不也数次未果?何人能指责于我?” “至于见死不救……” 他冷笑:“当那些还围着南阳的羯兵都是死的吗?杨宣一路败退,自顾不暇,能守住最后一点打下来的南阳之地,就已经是竭尽所能了,他非神人,如何插翅脱困,飞去郾城去救那陆家的儿子?” 众人被他一语点醒,纷纷点头。 许泌强打起精神,和众人连夜商议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 许家的书房,这夜灯火不灭。 同一夜,陆家依然风平浪静,上下安稳。 陆府阖府之人,除了值夜的下人,其余皆都入眠,对此刻那远在千里之外,已然降临到了头顶之上的狂风暴雨,没有丝毫的觉察。 唯有一人例外,如此晚了,还是没有入睡。 陆焕之从自己屋里出来,悄无声息地潜入一墙之隔的他长兄的院里,熟门熟路,直接摸到内室,停在了置于琴案之上的那架古琴之前。 陆柬之对这架古琴,极是珍爱。临出门前,不但又装入琴匣,以锁锁之,还在上头蒙了张覆布。 陆焕之定定地瞧了片刻,慢慢伸手,一把掀开覆布,用刀撬开琴匣,摸了一阵,果然,在琴下,找到了那份他先前曾入眼过的琴谱。 谱是减字谱,已力求简明,但一首曲子下来,亦有十来页,抄于宫中特用的瓷青粉笺之上,以线装订成册。 月光从窗外透入,照出了扉页上的寥寥数列字迹。 “闻大兄他乡卧病,缠绵不愈,弥有感,乃谱曲一首,千言万语,皆寄于曲中,愿大兄早日舒忧。放开心怀,则处处海阔天空。此曲,既是劝君,亦为自勉。” 字体娟秀,漂亮至极,一看便是出自闺阁之手。 陆焕之慢慢地翻着后头的琴谱,盯着上头那一个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字,手在微微地抖动。 他翻完,闭目良久,眼前又浮现出李穆护着她扬长而去,留下自己遭人耻笑的一幕,周身仿佛再次如有针刺,猛地睁开眼睛,咬着牙,颤抖着手,撕掉了扉页,胡乱地塞入自己怀里,将琴匣闭合,再盖回那张布,转身,借着夜色的掩映,飞快逃离而去。 …… 次日,入夜,建康城南的秦淮之畔灯火辉煌,青楼酒家鳞次栉比,丝竹之声,伴着夜风不绝如缕,阵阵入耳。 一间青楼二楼的雅座里,十来个浓妆艳抹的艺伎围坐在一起,朝着上座中的那个年轻公子丢着媚眼。 这年轻公子虽不是熟客,但看他打扮和做派,便知是士族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