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已被插回到了自己佩于腰间的那柄剑鞘之中。 李穆夺剑,归鞘,过程迅如闪电,顾蔚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结束。 他回过神儿,见自己还抱着头,周围无数目光瞧了过来,讪讪地放下了手,对着李穆,想发怒找回点场子,又没这个胆量,定在那里,脸涨得通红。 李穆微微一笑,目光扫过面前那一群士人,道:“今夜李某喜事,承蒙各位大驾光临,蓬荜生辉,不胜感激。长兄醉酒,已被送去歇息。诸位若愿再留下,李穆有酒必饮,何妨舍命陪君子,若无意留下,便恭送大驾。再若有话,待明日长兄酒醒,诸位自去寻他说道便是。诸位意下如何?” 那些士族之人,对他实是有些忌惮,哪里还敢闹事,见他给了台阶,忙趁势而下,纷纷告辞,那顾蔚狠狠瞪了戴渊一眼,夹杂在人群里,也匆匆离去。 李穆送了几步,待那些士人走了,转向其余客人,笑道:“无事了!诸位继续,今夜不醉不归!” 众人哈哈大笑,纷纷应好,觥筹交错,又热闹了起来。 孙放之和戴渊相互使了个眼色,笑嘻嘻地拉着李穆,定还要灌他酒水,一副非要将他灌趴下的架势。幸好三人中的郭詹年纪最长,人也最是稳重,知他今夜已是喝了不少,替他挡下了,放他离去。 李穆终于得以脱身,在身后众兄弟的取笑声中,朝着位于东厢的洞房而去。走到抄手游廊,远远看见那扇房门里透出的一片昏红灯火,脚步慢慢地停了下来,凝立了片刻,终于再次迈步,朝着那扇门,走了过去。 阿菊就在门口,直挺挺地立着,两旁站了七八个仆妇和侍女,看见李穆来了,仆妇和侍女向他屈膝行礼。 李穆停在了阿菊的对面。 阿菊迟疑了下,开口低声道:“李姑爷,我家小娘子路上疲乏,方才已是歇了,人也睡了过去,姑爷稍候,我这就进去,将她唤醒。”说着转身,就要推门入内。 “不必了,我自己进去便可。” 李穆道。 借着头顶那盏红色灯笼里透出的光,阿菊打量了下他的样子。 虽然说话清晰,语调听起来也很平静,但他脸上带着浓重的酒色,晚上显然已经喝了不少的酒。 “还是我先去唤醒她吧——” 她蹙了蹙眉,压下心中愈发强烈的不满。 她不放心,就这样将睡了过去的阿弥交给这个可能已经半醉了的男子。 纵然这男子如今已经是她的郎君。 谁知道他会如何粗鲁对待她从小看到大的娇娇小娘子? 她说完,又要转身入内,才抬手,身侧已伸过来一只手臂,手掌压在了门环之上,挡住了她的路。 “不劳你了,我自己进去。” 李穆重复了一遍,语气依旧平淡。 阿菊慢慢转头,和这个男子对望了片刻。 他不是在和她商榷,更不是请求。 她在他投来的两道目光里,读出了一种发号施令般的不容抗拒的意味。 阿菊咬牙,终于,慢慢地退到了一边。 李穆轻轻推开虚掩着的门,抬脚,跨进了门槛。 …… 洛神也没想到,自己竟会睡得如此没心没肺。 或许是从知道婚事确定后的那一天起,直到今夜,这些时日以来,她总是悬着一颗心,想东想西,可是却又想不出什么真正能让自己定下心来的东西,所以倍感焦躁。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