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她的身侧,那灯影动了一动。 高峤停下了脚步。 “昨日陆夫人打发了人来,说过两日,便亲自过来议儿女亲事。” 萧永嘉冷冷开口。视线依旧落在书卷之上。 “你瞧着办便是。” 高峤应了一句,继续朝里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望了眼,迟疑了下,终于还是开口说:“不早了,仔细费眼,去歇了吧。” 萧永嘉淡淡地唔了声,随手抛书于榻,赤脚踩着坐榻下来,趿了那双脱在地上的紫色丝面绣鞋,扭身便往内室而去,从高峤的身边走过,停了一停,瞥一眼他身上那件衣裳。 “这件衣裳,你穿几年了?莫不是前年和子乐一道裁的那件?”她的语气,带了点嫌恶。 “我穿惯了,衣裳也好,又未曾缝补。” 高峤摸了摸衣襟,含含糊糊地道。 萧永嘉再次投来嫌恶一瞥,不再言语,转身从他身旁走了过去。 高峤回来,默默弯腰拾起她方才抛下的书卷,合了,放回在置于坐榻前的一张小几上,跟着入了内。 夫妇二人熄灯上了床,各自一条被。 萧永嘉背朝里,一动不动,仿似很快便睡了过去。 高峤仰卧于枕,今夜却又如何睡得着觉?脑海里思索着白天发生的那件事情,翻来覆去了片刻,心绪有些纷乱,怕吵醒身边的人,便慢慢地坐了起来,也不点灯,借着窗中透入的一片月光影子,轻轻地下了床,弯腰,正摸着鞋,冷不防身后忽的一声,萧永嘉猛地坐了起来。 “高峤!打你进来,我和你说话,你就不理不睬!此刻大半夜的,你翻来覆去,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这会儿还要出去,你是为何意?” “莫非你是嫌我在这里,扰了你的清静?若是,你趁早痛痛快快说出来,省得你如此难受。我也不用你赶,即刻自己就回白鹭洲去!” 高峤没提防她还醒着,见她突然大发雷霆,忙道:“阿令,你误会了。我这就睡。”说着,又掀被,作势要躺回去。 “江北胜仗,女儿喜事,件件都是好事,你却一脸不快,你到底何事?” “无事。睡了。”高峤搪塞。 萧永嘉冷笑:“罢了,还装什么,你当我不知道?我知你是一刻也不愿看我在你跟前!若不是为了女儿的婚事,你当我想回来?” “我既回了,必是要睡床的。你若见了我烦闷,自己爱去哪,去就是了!” 她躺了回去,依旧是背对着高峤,冷冷地说。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高峤既未躺回去,也没站起来,只坐在床边,身影一动不动。 半晌,他慢慢地站起了身,低声道:“你睡吧。我有些闷,且去书房静一静。” 萧永嘉回头,透过那薄薄一层夏日薄帐,见丈夫的身影朝着门口的方向慢慢地走去,险些咬碎银牙,抓起他方才睡的那只方枕,掀开帘子,朝他后背丢了过去,恨声道:“你便宿在你的书房好了,再不必回来!” …… 出城东,郊外数十里,有一雀湖,湖光潋滟,风光秀美,湖畔坐落一处庄园,名雀庄。 次日,李穆一身青衣,独自纵马来到雀庄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