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刚过一会儿,就有些无法忍受过于安静的房间睁开了眼睛,崔洵坐在床畔,似是在闭目养神,她犹豫了下,还是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握住了崔洵放在腿上的手。 崔洵的手有些凉,但握着却很安心,苏怡安不敢再看他,闭着眼睛就装睡。 崔洵任由她握着,不说也不动,似是毫无所觉。 苏怡安终于睡着了,但睡到一半,却做了噩梦,梦里是恶心的声音和恶心的人,还有怎么都逃不过的漫天血红。 崔洵将蜷缩着哭泣的人抱进怀里温柔安抚,他擦掉她的眼泪,抚着她的背,一下又一下,期望给她安慰与支撑。 他可以庇护她的性命与安全,然而真正的磨难,却只能靠自己熬过去。 躲在崔洵怀里,苏怡安慢慢安静下来,这之后许多个夜晚,她都是靠着崔洵寻得安心与平静。 从这日开始,苏怡安在监栏院住下,同崔洵一起。 起初,她基本上不敢出门,只要崔洵不再,她就反锁上门,一个人躲在屋子里,直到崔洵忙完回来。 炎平帝对于崔洵到底生了厌恶,将人从御前打发走,寻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安置,掌事太监揣摩圣意,将崔洵安排到了司礼监下辖刑名的提督太监手下,专职负责处理宦官违禁之事。 对新地方新活计崔洵从不多说,苏怡安看他一日比一日冷肃模样也不敢多问,她现在只觉得自己是崔洵身边的累赘,除了能为他缝缝补补或者偶尔涂个伤药按-揉下腰腿,其他全无用处。 不过有一点让她比较在意,那就是崔洵每日回来,身上总带着挥之不去的浓重血腥味,她太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味道了,不喜欢也畏惧。 崔洵同样,他每次对身上的味道都要皱眉,在渐渐习惯监栏院的生活之后,苏怡安偷偷的同从前给崔洵治伤的小太监搭上了话。 她觉得这人既然擅长医术的话,那手上应当也有些药材能祛除一下味道,否则每日里她看着崔洵出门总是心惊胆战。 小太监在宫中人面广,不止弄好了去味的香包,言语间还透露了一点消息。 “看人行刑?”苏怡安面色忽然发白,嗓音发紧。 “是啊,”小太监心有戚戚,“要知道那地方可是咱们这些人最不敢去的,我听说崔公公是每日里都要在一旁看人行刑的,躲都躲不了。” “你也知道,”小太监往上指了指,“既然是上面的意思,那咱们这些为奴为婢的肯定是躲不开的。”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苏怡安很勉强才让自己露出两分笑。 小太监摇摇头,“我也就是说说,其余的也帮不上什么忙,还好苏姑娘你不用去贵人娘娘们的宫里伺候,不然只怕比崔公公还不如,毕竟……” 剩下的他没说下去,苏怡安大概也明白他的未尽之意,无非是她这张招惹祸端的脸,从前有柳贵妃护着倒还好,现在没了依靠,还被赐给了崔洵做对食,若真去哪个宫里伺候人或者做事,只怕眨眼间就能招来祸事,到时候不止自己倒霉,还会拖累本就处境艰难的崔洵。 至此,苏怡安彻彻底底歇了做事的心思,多事之秋,她一分一毫都不想给崔洵添麻烦。 这晚,崔洵回来得比平日都早,苏怡安将干净衣裳送过去,备好热水让他洗漱,自己拿着火斗将衣服烫了一遍,末了配好挂起来,等明日崔洵穿时,血腥味就没那么重了。 崔洵今日洗得比平日都久,苏怡安捏着手里的小瓷瓶,等着人出来。 “等久了吧,抱歉。”崔洵做到桌前,准备用饭。 苏怡安将小瓷瓶递过去,声音细细,“给你的。” 崔洵放下筷子接过来,有些好奇,“什么东西?” “你闻闻看就知道了。” 将信将疑的打开瓷瓶,刚凑到鼻前,崔洵就闻到了一股清凉到堪称辛辣的味道,呼吸像是一下子被打开,再嗅不到那永无休止的恶臭腐败与血腥,清新得好似雪后初晴。 他没忍住打了个喷嚏,连日来胸臆间盘桓了许久的憋闷感刹那消失,整个人都轻了一轻。 “谢谢,东西不错。”崔洵收下东西,难得露出个笑容。 苏怡安已经习惯他白日里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