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得厉害,要你回去,分家产了!” 阿苦听得一呆,还没来得及咀嚼清楚这句话,身后的男人已将门打开了,温声道:“外边风大,请先进屋吧。” 小葫芦遍身狼狈,乍见一个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男人,当即张口结舌,一转头恶狠狠对阿苦道:“这又是哪里的野男人?” 这声音虽小,盲人的耳力却异于常人,杜攸辞转过了脸去。阿苦倒泰然自若,揽着门扇,懒懒散散地,“你进不进来,不进来我可关门了。” 小葫芦闪身而入,伞却收不起了,挂在门外头。杜攸辞听了半天两个丫头的吵闹,出声提醒:“用我的伞吧?人命关天。” “谢谢大人!”小葫芦立刻道。 阿苦白了她一眼,“我娘一定是下雨了寂寞,要我去给她解闷子吧?” 小葫芦接过杜攸辞递过来的伞,叫苦不迭:“我骗你作甚?她若搞这样幺蛾子,我为何要应了来找你?总归是病得不轻,迷迷糊糊就巴着见你一面呢,大小姐!” 阿苦虽然嘴上不饶人,一颗心实已悬了起来,“叫大夫了么?” “叫了!你赶紧着吧!” 阿苦来不及向杜攸辞打招呼便要出门去。杜攸辞关切地问:“需要我帮手么?” 这可是太医署的一把手啊!可阿苦却摇了摇头,“我应付得来,不劳驾您了。” 语气里明显的疏离客气,让杜攸辞把后面的话都咽了回去。雨声不管不顾地泼将进来,他听见女孩叽叽喳喳的吵,像是山林间自由自在的野雀儿。哗地一声,是女孩撑开了那把大伞,然后她便蹚进了水里。 他的世界,在风雨喧哗之中,再度归于幽凉与寂静。 *** 小葫芦寻常不骗人,这一回,弋娘是真的病惨了。 阿苦回到扶香阁,只草草披了件干燥外衣便去探视母亲,只见伊往日里那顾盼神飞的脸容竟是憔悴不堪,一下子好似老了十岁。她心里闷得慌,一把拎起旁边老大夫的衣领子便道:“方子呢?拿来我看!” 她自己看过了药方,改了几处,又督着老大夫去拿药,亲自生火煎了。一时间小桃楼的阁子上药烟缭绕,她迷瞪着双眼,碎碎念道:“这炉子烟尘多,赶明儿我给买个好的。” 床上烧得昏天黑地的弋娘这时却有了声息,虚弱地道:“是阿苦吗?” 阿苦丢了蒲扇就奔上去:“娘?娘!” 弋娘努力睁开眼看她,可是烟霭迷蒙夹着风雷雨雾,她却看不清女孩的眉眼。她迷迷糊糊地思量了许久,轻轻叫她:“公主……你怎么来了?天不早了……歇了吧……” 她吐词不清,听在阿苦耳中犹如呜咽,别提多难受。她转身端了药来,耐心地哄她:“娘,起来些,吃药。” 弋娘就着她的搀扶半坐起身子,眼神却仍然直直地盯着她,老半天了,又说了一句:“公主,苦了你了……” 这几个字阿苦听得清清楚楚。她只当弋娘病得不轻,心下更加焦急,提着药勺便欲灌给她。弋娘稍稍打开齿关便被她塞了满口苦涩药汁,又呛得全部吐在了被褥上。 阿苦气得将药碗往床沿重重一放,“我不伺候了!” 她想走人,却有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若换了你生病,她却是一定会伺候的。” 安静的声音,没有一丝情绪,雨声之中,碎开万点清莹。她呆了一呆,慢慢抬起头,便对上未殊低头凝注着她的目光,深如渊海。 她愣愣地道:“你怎么来了?” 他的气息微重,仿佛是叹了一声,“这样大的雨,我自然会去接你。” 她罕见地没有闹他,湿润的长发贴在苍白的颊,双眼亮晶晶的,像是被雨惊起了一层层涟漪,而永远不会静止。他拿起她放在床边的药,她反应了一瞬,赶紧过去扶起了弋娘。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