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宁哂笑,“嫌我臭,你就该把我扔了,离我越远越好。” 陆行舟坐了下来,伸手去拉她身上的石青色锦袍,元宁死死握住那锦袍,与他僵持下来。 “阿宁,你不要这样。” “不要哪有?”元宁大笑起来,“难道你要给我泡一个玫瑰温水浴,然后周身抹上香膏,再穿一件蝉翼纱衣吗?” “如果你喜欢,当然可以。” “我不喜欢!”元宁大声吼道。 陆行舟一时无话,过了一会儿,眼看着元宁稍稍平静了一些,他才又开口:“水应当凉了,我再去烧一桶。” 说着便站起了身。 元宁蹲着没动,也没有说话,只听见他又在院子里打水。 眼泪默默的流下来。 她不明白,陆行舟为什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想洗澡。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陆行舟才把水烧好,提到了浴桶旁边,走过来叫元宁。 “阿宁,这次的水倒进去正好,你可以泡一个澡,可惜我这里的确没有玫瑰花瓣,等下次常云过来,我让他带。” 元宁的肩膀微微动了动,忽然,她一把掀开蒙在身上的锦袍,仰着头直直盯着陆行舟。 然而,陆行舟的脸没有半分动容。 既没有惊吓,也没有意外,更没有恐惧。 他只是平静的望着元宁,正如他从前遇到元宁的时候一般。 “阿宁,这会儿的水温刚好,去洗澡吧。” 元宁盯着他,他也望着元宁,然而他的眼神依旧没有任何的波动。 元宁认输了,垂下头。 “我没力气,洗不了。” “我帮你。” 陆行舟说得稀松平常,就好像说要帮她买糕点、帮她拿本书一样稀松平常。 “陆行舟,你不会想着占我的便宜吧?” “你是黄花闺女,的确是我占你的便宜。” 哼,元宁的脸上满是讥讽。 “我现在这个鬼样子,你还想要占我的便宜,那占完便宜呢?” “占了你的便宜,我对你的后半生负责。” 负责…… 元宁只觉得许多种复杂的感情同时涌上胸口,几乎让她难以自制。 她咬了咬牙:“好啊,你给我洗,我就看看你怎么负责!” 元宁冷眼瞧着他,想看他到底什么时候会落荒而逃。 她自己从没看过自己的脸,但她知道自己的身上是什么模样。 陈瑔在她面前把隔夜的饭都吐了出来,元宁自己也一样。 陆行舟将裹在她身上的锦袍取了下来。 元宁里边穿着的,仍旧是那一夜陈瑔给她披上的湖绿色纱衣。 原本这湖绿色,是最衬她的肤色的。 只是现在隔着这层湖绿色的纱,只能看见遍布她全身的密集黑斑。 元宁自己亦没有勇气多看一眼,轻轻闭上了眼睛。 陆行舟拉下了这层纱衣,将她抱起来,放进了浴桶中。 他没骗元宁,水温比体温热一点,刚刚好。 元宁在陈瑔的密室中被关了两天两夜,身上早已脏得不成样子了。 陆行舟拧了帕子,先给元宁擦了把脸。 然后将元宁头上的发簪取下,将她那一头乱发披在肩膀上。 元宁的身上没有一块好肉,眼下唯有满头青丝还能依稀看出她从前的美丽。 陆行舟站起来,拿木瓢舀了水,从元宁的头顶往下浇,待头发尽数打湿,他才拿了皂角,将打结的发丝慢慢的搓了一遍。 “你好像很熟练。” “嗯。” “你经常给女人洗澡吗?” “我经常给我的马洗澡。” 元宁哂笑,“这么说,你现在的感觉,是在给一头牲畜洗澡了?真是难为你了。” “不,”陆行舟认真的摇头,“我在给我喜欢的女人洗澡。”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