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在同一个时间里,承恩公府众人的确有些惊讶,因为荀家人上门的阵仗过于庞大,除了文安侯夫妇、文安侯世子、荀家二老爷与夫人这几位最要紧的亲眷之外,另有英国公世子夫妇,忠勇将军夫妇,以及工部尚书聂清远,并刚刚进入太医院数月却已经声名鹊起的年轻太医郗兰舟。 这样多人一起上门,其中的郑重意味已经远远超过当时承恩公夫人邀请京中贵妇上门认人。 承恩公原本无意参与此事,但听了家人禀报之后也不得不匆匆更衣出迎,同时也隐隐生出些许疑惑。 这本就是女眷之事,虽然已经满城风雨,但荀家也不该将此事再翻一层才是,请了这样要紧的见证人是要做什么? 难不成是要一力否认荀滟的身份?但真是那样,其实也无所谓,今日不认就不认,将来荀滟“身体恢复”,说不定就能“记起旧事”,到时候荀家只会更加进退两难。 然而到了正堂见礼上茶,承恩公府众人惊讶地发现荀家众人并没有任何为难的意思,文安侯所带来的这些见证之人,包括年轻的太医郗兰舟在内,居然除了见礼之外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已经带兵二十年的文安侯荀南衡如今越发英武沉毅,开门见山的言语便如战阵交锋:“听闻贵府公子在江中救起敝侄女荀滟,今日特来道谢,接人。” 随即一挥手,坐在父亲荀南衡身边的世子荀澈亲自起身,上前递过了一份礼单:“这是敝府的谢礼,叨扰府上了。” 此言一出,承恩公府众人便都有些踏实了,接过礼单的承恩公夫妇粗略一扫,见到礼单上罗列的器物贵重,价值千金,更是心中安定。 果然如同先前商议所料,荀家此时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不只要接人,还要重礼道谢,说不得请这样多的见证人,等下或许就是要恳请自家在此事上守口如瓶,甚至将荀滟与二公子朱亦峰的事情一起谈妥。 这时荀澈再度开口:“不过,有关落水相救之事,还请问一问朱二公子,个中的时辰与细节,毕竟事关舍妹名节,若有什么旁人在当中增添谣言,于敝府贵府,皆有不便。” 这个询问倒是朱家人预料之内的,荀滟此事实在太过离奇,荀家人应当有无数疑问才是,尤其是荀滟失忆的医理脉案,还是落水相救的时间日程,朱二公子都是已有腹稿的,当下便一一答了,甚至还主动提道:“给滟姑娘诊治的郎中如今也在,要不要请他给荀世子再解释一下滟姑娘的病症?” “这倒不必。”荀澈微笑道,“只要请府上将所有舍妹用过的药方给郗太医一份即可,这样将来为舍妹调理身体的时候,郗太医也好有个参考。” 朱二公子微微一怔:“这个……这个自然,我这就打发人去找。” 荀澈唇边的笑意里便带了几丝难以琢磨的意味:“如此,便多谢了。”言罢居然不再多问,朱二公子其他准备的言语便全没用上,心里有几分轻松的同时,也有莫名的不安。 素有才名的荀世子这样好打发么? 承恩公夫人虽然也觉得这番对话好像有些过于顺利,但荀家人既不多问,也不好强行分说太多,索性便吩咐人去请荀滟。 不多时,一个身穿水绿衫子的秀丽少女便在丫鬟簇拥之下到了正堂,荀二老爷夫妇登时便站了起来,荀二夫人更是激动得要哭出来:“滟儿!” 那少女面上却好像有些陌生,扶着丫鬟半退了一步,又不可置信一般地问身边的人:“这就是我的父母吗?” 丫鬟们连忙应是,又扶着看起来完全不认识父母以及荀家众人的荀滟上前去与荀二老爷夫妇相见,这时荀二夫人便真的哭了出来:“滟儿啊,你可吓死为娘了,你终于回来了!” 荀滟却还是怔怔的,似乎还在适应,但也含糊着叫了一声爹娘,面对着荀二夫人的激动神色,并没有太大的回应。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