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就是在感慨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跟他亲了! 陆杳悲伤望天,隐隐回想起来,自己订下婚约刚跟宋凡熟悉的时候,第一回一同放风筝回来,就看到父皇在叹着气喝茶,跟她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这么快就要泼出去了。” 于是夫妻俩用完膳就立刻准备到紫宸殿谢罪哄爹了。 为了让气氛不那么凝重,陆杳还跟鱼香借了个小狮子走——这是鱼香三个月前刚生的小母狮子,叫清蒸,是目前生的三窝狮子里最乖的。 清蒸虽然还小但也毕竟是狮子,分量不轻。一路上,夫妻俩轮着抱,在宋凡第三次跟她说“我来抱会儿”的时候,陆杳简直有一种自己已经有女儿的错觉。 到紫宸殿门口时把清蒸放下,清蒸脚下一颠一颠地走在前头往里去,宋凡和陆杳跟在后头。 平安公主进殿是不用通禀的,这回宫人们也照例没拦她,只有小宦官进去悄声跟陛下道了句:“平安公主和驸马来了。” 皇帝面色一冷,放下奏章倚在靠背上静等着二人进来。 陆杳跨过门槛,就感觉到了凛意扑面。 她抬头堆笑:“父皇……” 皇帝眉头微挑不理她,低头一看清蒸跑到脚边,俯身把它抱起来放膝上:“清蒸又长分量了啊……最近更馋了?” 清蒸抱着皇帝的手腕啃啃:“嗷呜!” 陆杳咬咬唇,递了个眼色又动动口型示意宋凡去沏茶,自己凑到皇帝身边:“父皇,多日不见……” “哎,清蒸你跟鱼香脾气最像!”皇帝抚抚清蒸颈前的毛,“去跟你娘说,夜里老实点,不许上殿顶待着了。冷不丁一抬头还以为镇宝兽活了!” 陆杳傻在旁边看看被摸得十分享受的清蒸,后悔带它一起过来了! 陆杳强行给自己找台阶下:“母后还说鱼香最近挺懒的,原来是夜里不老实?” 皇帝握握清蒸的爪子:“你能不能少吃点?肚子都圆了!” 陆杳带着哭腔:“父皇……” 待得宋凡沏好茶端过来,陆杳已经跪坐在皇帝椅边的地上了。她和父皇抢着摸清蒸,无奈父皇就是不理她! 父皇您跟母后学坏了…… 陆杳这样想着,宋凡双手把茶奉了过来:“陛下。” 皇帝“嗯”了一声,伸手将茶接过,陆杳心底一亮:咦?! 下一瞬,皇帝抿了口茶就说:“茶叶太多了。” 陆杳和宋凡:“……” 女婿来了,皇帝可算不跟女儿置气了,开始了专心“看女婿不顺眼”的过程。 宋凡上茶,他嫌不好喝;下棋,嫌棋艺差;写字,嫌字不够好。 整个一下午,陆杳基本就坐在旁边看着父亲皱眉嫌弃夫君说“你这棋艺实在不行啊”“字太欠火候”;夫君则连连点头应付父亲:“是是是,陛下说的是,臣日后多加练习。” 陆杳心里都为宋凡道一声可怜! 她从没见过父皇这么看宋凡不顺眼,从前都是使劲夸他,看他比看阿沅还顺眼的! 早知道她那天就不急着催宋凡走、弄得父皇不痛快了! 宋凡也心里苦,挨数落这事谁都不会喜欢,但他又知道陛下这是疼女儿。 ——陛下的女儿又是自己的妻子,他还能心里怨陛下不对不成? 于是宋凡一下午都调整着心绪扛着。 终于到了用完膳的时候,皇帝吩咐传膳,陆杳心念一动,顺势道:“呀,婆婆不是说今儿身体抱恙?宋凡你先回去吧,我和父皇用完膳再走。” 宋凡一怔,皇帝不着痕迹地一睇阿杳,点头:“至亲生病你就回去守着,一会儿朕派人护阿杳回去。” 宋凡听言只好依话告退,趁着皇帝低头看奏章,向阿杳动了个口型:我在宫外等。 阿杳快速地点点头:好! 皇帝没吭声,静等着这双小夫妻做完小动作后宋凡告退,估摸着宋凡走远了,他侧某看看阿杳:“嫌我为难他了才让他先走,是吧?” “……没有。”阿杳矢口否认,脸一红却什么都暴露了。 皇帝便瞪着她,瞪得她心虚极了。过了会儿就扛不住低下头,手指划着裙上的花纹,呢喃着抱怨:“父皇干什么对他这么苛刻……那天的事,我都不怪他了。” “你不怪他是因为你喜欢他。父皇对他苛刻,是怕你受委屈!” 头顶传来的声音中的几分厉意激得陆杳顿想辩驳:“他不会让我受委屈……” 父女二人四目一对,她还没吐出来的一个原该干脆的“的”字愣是噎了。 皇帝眉心轻皱着,眼底清晰可辨的慈爱和愤慨都让陆杳说不出话来。 他这么看了她须臾,忽地一笑,别过头去:“不说了。我知道他不会让你受委屈。” 就是他想也不敢。谢昭偶尔会拿这个安慰自己,对自己强调二百遍女儿是公主、当臣子的不敢待她不好……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