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拿捏不准,但无论是哪一种,都太可怕了。她一直以为,不管他喜不喜欢她,他都还是信任她的,可这种暗示无异于在提醒她别动歪心思——他信不过她了? 她确信自己没做错过什么,那就只能是阮氏在他心里的分量太重、让他无论如何都想添一道保护了。 天啊…… 惠妃沉沉阖眼,头一回在想,自己是不是错了? 这想法来得太可笑,便是当初丽妃得宠的时候,她也从没有这么想过,今天竟让个小宫女激出了这种想法。 可是顺着想下来,一切又那么明显。 从进了东宫……不,从被昔日的皇后、今日的太后召进宫中教导的时候,她就一直那么贤惠。 她不让任何人操心,不想任何不该想的事情,不违任何规矩。她甚至一直很小心地把自己放在他身边靠后一点的位置上——始终提醒自己能跟他并肩而立的人是未来的皇后,她那么谨慎地守着本分,也并不缠着他,还会大度地劝他雨露均沾。 在今天之前惠妃一直自信自己做得很好,但见了阮氏之后,她突然迷茫了。 阮氏显然是和她不一样的。也未必就能安上个“不懂规矩”的签子,但她显然活得更自如,且还明摆着有点傻乎乎。 给她点心她就吃、给她茶水她就喝,就连同品的淑妃在柔嘉宫都不敢这样。 可陛下就是待她更好啊。看似没露面没多管地让她来了,其实一只手早就伸过来挡在了她前头。 这种感觉惠妃是没有体会过的,也没想过还能这样。她一直那么怕让他心烦,和他相处的时候中间好像有一条特别明确的界限,她严格划定了什么事是能做的、什么事是不能做的。 . 另一边,突如其来的旨意让尚食局和御膳房都有点缓不过神来。 乱世时事情多,每一次宴饮也许都带着明枪暗箭,每一道佳肴里都有故事;但现在是盛世,宴席上总是歌舞升平,她们早没了要在佳肴里做什么算计的心思。 可今天,圣意下来了,陛下要她们拿佳肴“算计”。 始末传到邹尚食耳朵里的时候,邹尚食愣了一会儿,哭笑不得:“芝麻大小的地方,作什么啊?” 事情也确实是这样。紧邻大齐西南边境的罗乌国,和大齐相比,还真就是个“芝麻大小的地方”,算起来那地方真没什么好,没有好风景、国力也弱,但偏有两样要紧事。 一是盛产黄金,每年贡进来的黄金于大齐而言不可或缺;二是屏峰山横亘其中,地势易守难攻,由罗乌国守着,隔开大齐与更南边的渔猎民族克尔塔,井水不犯河水。 这么多年相安无事,如今皇帝冷不丁地接到了罗乌使节的奏章,大致意思就是:克尔塔近来频频向我们国王大献殷勤,为了不让陛下徒增烦恼、不影响两国邦交,我们打算赶紧去洛安觐见一下,表表忠心。 ——鬼才信这话。 克尔塔拉拢罗乌的事明显是暗中进行的,而且做得十分小心,要不是他这奏章里提了,谢昭都不知道,连隐藏在罗乌的御令卫都没听说。 所以这话就是故意的。那个老奸巨猾的罗乌国王这是举棋不定、不知道该向着哪边了,所以打算四处转悠转悠,看哪边好处多。 翻译一下就是:克尔塔最近拉拢我们来着,陛下您不往回拉一把,我们可就走了啊? 谢昭:呵呵。 他其实不怎么有心情跟罗乌玩这种游戏,要真让他按自己的想法来,他更倾向于给那边回一句:“你走!我没你这种混蛋朋友!” 不过这也是没必要,真让罗乌走了,大齐就得多调至少二十万大军驻守边境去,虽然按国力来算即便真的开战,一定能按住了克尔塔往死里揍,但这不是没必要吗?有这个闲钱干点什么不好啊?何必又伤财又劳命啊? 所以谢昭打算表明个态度:想捞好处没有,但你看清楚了,大齐你得罪不起。 使节想来看看就来吧,就算拖家带口不要紧。这边大大方方地招待,保证衣食住行全方位让罗乌国感受一下什么叫“地大物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