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修却是自穆虞一岁起便在身边侍奉,深知大皇子脾性,虽尚是个孩子,主意却比大人还笃定。 当下便扶余兴躺下,出门去传了话,仍回屋内侍奉。 过得一盏茶的功夫,冯医士急急赶来。 进得屋内,先与穆虞见礼,再起身来至榻前,替余兴诊看,修下一方。 “时辰也不早了,也别劳动别人,便给他抓了药来吧。”穆虞向冯医士道。 “是。”冯医士应道,自去药房抓了药来,交予阿修。 “阿修,给他熬了,先服了药再睡。”穆虞道。 冯医士自告退,阿修便去熬药。 “你歇着吧,身体好了再来当差。”穆虞起身道。 余兴忙爬下榻来,跪着行礼。 “罢了,且养着吧。”穆虞道,走出门来,向自己寝宫回转。 其他人见阿修去熬药,便有两个内侍忙跟来伺候。 沐浴完毕,穆虞屏退各人,独自掌灯,立于书案前,提起笔来,写下一行字: “东风迟,沙尘滚,雾掩月色,恶风折枝。” 作者有话要说: 《梵莲封》 第195章 弦月西楼 ☆、送征程少年志气 法缘寺。 “空乘大师,这是……”穆虞望着手中明黄纸笺上的这句话,向一身黄衫佛衣的空乘皱眉道。 空乘大师低头念了一声佛号道:“天命无常,随缘随空。” “可有化解之法吗?”穆虞道。 “无争无欲、恶孽自消。”空乘大师道。 “无争无欲,甘为鱼肉?大师,试问浣月不存,你将安在?”穆虞却笑道。 “天地自大,四海为居。”空乘大师道。 “占卜演卦,大师独具异秉,驱疆拓土,大师却不在行得很了。”穆虞起身将手中明黄纸笺置于佛座前烛火之上,点燃了纸角。 “大皇子小小年纪,抱负却不小。”空乘大师端坐于禅座之上,微笑道。 穆虞亦回以一笑,道:“大师可有护身符,可否赐我一枚,好赠与父皇,佑得平安。” 空乘大师望了望身旁侍立的沙弥,沙弥进了内殿,不一会儿手捧一个托盘出来,托盘内放着一个明黄的平安符。 “多谢。”穆虞取了平安符置于胸前,贴身放好。 “人无乱心,自得平安。”空乘大师道。 “多谢大师指点。”穆虞道,“今日这一卦,还望大师莫要与他人多言。” 穆虞将书案上自己写下的这张纸拿在手中看了一回,置于灯上点燃,烧成了灰烬。 拉开门,踏步走出了三省宫。 此时已是鼓过三更了。 门外侍立的两个内侍连忙跟上。 穆虞的步子越来越快,两个内侍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跟丢了。 穆虞独自向前快步飞奔,路上夜巡的禁军见了他,都立住脚步,跪在一旁,候他过去。 行得约莫两柱香的功夫,来至一处宫殿前。 这宫殿亦是飞檐青瓦,门窗之上却无有雕饰,素朴、简单,在华丽的皇宫中显得别具一格。 冰黑大门上挂着一块匾额,书着:“观是殿”三个苍劲的大字。 门外两旁各立着一个十三四岁的道童。 一般青黑道衫、一般整齐发髻。 见了他来,忙上前行礼。 礼毕,打开门来,引着穆虞进入殿中。 一个道童先行去通报,穆虞跨进正殿,候得一时,殿门处走进一个身着灰白色宽大道袍的道人,雪须花发、面目清癯。 “大皇子。”道人向穆虞微微弯腰、拱手行了一礼,却未似其他宫人一般行跪拜之礼。 “师父。”大皇子亦向他拱手行礼道。 此道人法号天玄,正是大皇子的道业之师。 穆虞三岁时,曾随朗乾帝城外围猎,突遭妖物袭击,天玄道长途经当地,降服妖物,救了圣驾。 朗乾帝便邀他同入皇宫。 穆虞隐约记得,那时候,天玄道长盯着自己看了好几眼。 那样的目光,似乎有些不寻常。 此后,天玄道长便自荐做了自己的师父。 但是,他倒常让自己读些道法玄义,说讲些仁君治世之道。 “大皇子深夜来访,可有何要事?”天玄道长道。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