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草茎——都绕着浅蓝色的绣鞋散乱而有趣地躺在地上;目光从露出一点尖的蓝色绣鞋往上移,便是大片大片活泼的玫红,是已经摘去乱花杂草的裙裾。裙裾面上以真丝绣成的凤凰,正振翅欲飞,仿佛要冲破这衣裳的禁锢,鸣叫着活过来一般。 燕灼华的目光便凝在此处,再不肯抬头;当着这许多人的面,被十七这样扑倒了,于情于理,都该斥责他一顿才对——斥责还是轻的。然而燕灼华这会儿却没办法抬眼去看十七,总疑心他方才的体温还染在她身上,而周围的人都清楚这一点;这令她羞恼中又多了些不知所措。 她板不起面容来。 羽林军是已经冲上来了,不管十七与燕灼华是什么关系,这些羽林军职责所在,面对任何可能会威胁到长公主殿下人身安全的行为,都要第一时间阻止的。但是他们冲上来的时候,十七已经主动跃身而起蹿到了墙边,而长公主殿下又始终低着头没有表态。为首的两名羽林军互相使个眼色,便都手按佩刀守在当地,既没去抓捕十七,也没退回院门口。 静默中,绿檀善解人意得开口了,“殿下,奴婢见您裙裾后面被花枝勾到,那凤凰尾羽处的金色丝线绽开了些许。如今天色也晚了,殿下不如先去换身衣服,用了晚膳吧——您中午只用了一点蔬果,下午也不曾用点心,这会儿再不用晚膳,只怕就饿过劲了……” 燕灼华见有人搭台阶给她下,便点一点头,强自镇定着淡淡道:“派人去布膳吧。” 绿檀微笑着应了,唤了小丫头去传话,扶着燕灼华往院门口走去,边走边絮絮道:“殿下这件衣裳补起来还真有些难办——那尾羽瞧着像是慧绣的手法。奴婢虽然也学过一些,但不过只学到了皮毛,只怕补得不好,还是带回去等大都的绣娘动针妥帖些……”她这样闲话家常起来,仿佛方才这院中根本没有发生十七犯上之事,一切都如常进行着。 燕灼华听她这么说着,心里那点尴尬与羞恼略淡了些,比起最初的静默来,这会儿有人说着话,总能把大家的注意力转移一些。 这么微妙的时刻,自然不会有人主动提起还留在西跨院的十七。 而十七已经向着树冠掷出了匕首,银亮的匕首带着疾风,打着旋刺入树冠中,又飞转回来。他右手一伸,将飞回来的匕首牢牢握住。 墙外乔木树冠中,纷纷摇落了一场绿叶雨。 人去哪里了? 十七眉头紧皱,从树冠中传来的那冰寒的、蛇一样的窥伺感,究竟是什么人发出的? 他回去的时候,燕灼华正在隔间用晚膳,修鸿哲和许久未见了的朱玛尔都等在外间。 燕灼华已经换了一身衣裳,听玉蝶传报说是十七回来了,正往口中送云片糕的手就微微一停,下意识地看了一圈周围侍从的表情。 只见大家都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宛如老僧入定一般。 连向来最会和缓气氛的绿檀这会儿也没说话,只立在餐桌旁,手持公筷,神色认真得把远处的菜色夹到燕灼华面前去,仿佛根本没有听到玉蝶的通报声——她心思剔透,深知这会儿长公主殿下最不需要的就是旁人对十七的“关注”了。 燕灼华神色如常的将那云片糕咽入口中,看似随意得吩咐道:“绿檀,你去安排。” 这是要绿檀去安排十七的位置。 饶是通透如绿檀,听到这声委派,还是心里打了个突。这一个月来,长公主殿下凡是用膳都与十七一起的,连规矩都不要了,同在一桌。若是平时,十七回来了,长公主殿下定然直接让人在自己身边加个座,但是这会儿有十七“犯上”在前——其实“犯上”也不是大问题,关键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让长公主殿下情何以堪呢? 那十七也是有种,冒犯了长公主殿下之后,就一脸无辜地站到墙边看起风景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