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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惊醒,却觉出左边胸膛上窝着她的一只手,暖暖的。

    他借着熹微的烛光,凝视着她的睡颜,猜想着她会是什么身份,又为何对他这样温和,竟发了半夜的痴。

    如是到了第五日,她将那一卷卷的荷花图收起来,对他说道:“我该走了。”她望着他,仍是温和笑着,“你可要同我一起走?”

    留下来,不过是要面对旁的腌臜恩客;为什么不同这么温和的她一起走呢?

    她用千两黄金为他赎身。他知道的时候,五脏六腑齐齐震了一震。老鸨原本只要千两白银,她却付了千两黄金。这样多的金子,照着他的模样打造金人也尽够了。

    她却只是握着他的手,带他上船,温和地笑着解释了一句,“便是千两黄金,都已亵渎了你。”

    他望着她的笑容,只是痴痴望着。

    她说这船会开转去清河,停在雾丘渡口,然后她会带他去南安,去大都,去这大燕的所有可去之处。她说,不管她去哪里,都会带他一起。

    入夜的时候,船转入了清河,水流湍急起来。

    他原本陪她在船舱里学画荷花,她兴致很好,取了随身携带的一副荷花图让他临摹;忽然就听外面乱了起来,而后水从船底涌了进来。

    那柄长刀冲她砍去之时,他不知为何,竟然挡在了她面前。

    他本是极为寡淡的一个人,又向来胆小。他想不明白自己。

    那一刀直透他肩头,刀尾扫过他的面颊,湿热的液体蒙住了眼睛。于极度的痛楚中,他奋力扭头望向她,想要知道她是否无恙。

    却见她正仓皇地收着那幅荷花图,生怕旧画被他的血溅污。

    ☆、第5章 .26|发

    燕云熙深夜于江上遇刺,危急关头有方瑾玉挡了这一下。紧接着燕灼华一行人正巧赶到,行刺之人见势不妙,便都跳水游走。

    此时已近雾丘渡口,迷雾笼着渡口,月色下更显凄迷。

    燕灼华在羽林军护卫下,与燕云熙在渡口旅店汇合;她二人不曾表明身份,便不好传召地方官员来查问。

    雾丘渡口已是入了南安地界。

    燕灼华便派人去将此间事知会宋元澈一声。

    自那日太子岩中,大腿被戳了个血窟窿之后,宋元澈倒当真乖觉起来;不管是在陆路,还是水路,都远远跟在燕灼华后面——既不出现在她视线之内,又确保能被羽林军查探到位置。

    燕灼华也不管他是真乖觉了,还是暂时蛰伏了,走水路这两日她真是见识了另一个世界。

    湄江两岸尽是烟花风月之地,船行江中,除了两岸的笑闹之声,便是江中画舫里也常有令人脸红心跳的动静。

    过十字渡口之时,黑黑戈及将那方洗干净了的丝帕给燕灼华带回来——正是她要求的。

    燕灼华那会儿正在后舱,看丹珠儿与绿檀学新鲜,烤鱼戏耍。她接过那方丝帕来,看了看的确是自己留下的那一方,便就手一丢,抛到了正烤着银鱼的火苗上。

    火苗顿时蓝亮了一瞬,那方丝帕就渐渐蜷缩化为了灰烬。

    十七守在一旁,嗅到烧焦的气味,敏感地站直了身体——他原本就站的笔直,这下更是要绷成一本松柏。

    他现在视力渐渐恢复,虽然还不能看清楚,但却已经能看到光亮,分辨出模糊的色彩了。

    他知道,那个红色模糊的身影就是燕灼华。

    燕灼华看了他一眼,却见十七本能地离火架远了些。燕灼华见他在摇晃的船上,走起路来却如履平地,想到自己虽然自幼习武,却总是下盘不稳,不禁心生羡慕,一时起了捉弄之意。等他走近了,她便探身捉住他手臂,身体向下一坠,要让他摔一跤。

    十七不明所以,只稳稳托住她胳膊,不让她坠下去,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也没有说话。

    燕灼华见他这样,便有些泄气。捉弄人的时候,对方都不知道你在捉弄他——又有什么趣儿?她正待放开手来,忽听左侧驶过的画舫中,传出女子又娇又媚的呻·吟声来。

    燕灼华一愣,对着众婢女与随从,登时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反应;却见十七也正侧耳倾听那动静,神色间似乎有些迷茫。

    燕灼华立时清了清嗓子,将手抽回来,却就势在他小臂上看似随意得拍打了一下。

    十七一怔,回过神来,手还保持着托举的姿势,手心却是已经空了。

    ***

    宋元澈接到消息,倒是派了个熟悉南安情况的幕僚过来——大约也是他此刻腿伤未愈,不方便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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