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赶回皇宫时已过了戌时,但有韩震在,哪个不要命的敢计较宫门落钥的时间,尽是乖乖放行不必多说。 * 初三这天,鹿鸣宫小厨房的新安排便真正启动起来。 朝廷大休,韩震不必上朝,和巧茗两个每日都睡到辰时三刻才起身,小厨房的人自然也不必日日寅时早起备膳,只要在卯时末开始准备便好。 且说琵琶昨日陪着巧茗一道出宫去,折腾了整日,自是比平时劳累的,这会儿起身后,免不了呵欠连天,两眼昏沉,便是走路都比平时慢上半拍。 绿腰和红绡两人甚是乖巧,知道上面派琵琶过来,并非当真为了煮菜,只是为了监督,自是少不得殷勤一番,红绡搬了灯挂椅来请她坐,绿腰则端了一碗乌鸡汤给她,“琵琶姐姐喝碗汤吧,暖身醒神。” 琵琶不过是个二等宫女,自然不会担心有人害自己,爽快地接过来尝了一口,发现温度正好,既不会烫口,也不会嫌冷,显是绿腰有心吹凉了的,便顺口夸奖了绿腰一句,之后咕嘟咕嘟将整碗汤一饮而尽。 “味道真好,你是怎么把隔夜汤的鲜味调出来的?”琵琶问道。 绿腰和红绡已在案板前开始忙活了,绿腰一壁切菜一壁答:“其实算不得什么诀窍,只是加了些橙皮而已。” 琵琶咂咂嘴,感觉意犹未尽,便站起来想去灶台上舀多一碗,谁知道脚下发软,不知怎地一拐,人不受控制地摔倒,连那青花瓷碗也丢在了地上。 “琵琶姐姐,小心啊。”绿腰丢了菜刀过来扶她,“你想喝我帮你盛就是了。” 琵琶十分为刚才的失态尴尬,和气道:“那你们也喝点吧,大家都暖和了做起事情来也快。” 绿腰扶着她在灯挂椅上坐好,应声到灶台边,先给琵琶盛了满满一碗汤送过去,又依她所言给红绡也盛了一碗,最后才轮到自己。 琵琶见她懂事、勤快又谦让,不由好感倍生。 绿腰和红绡跟巧茗阿茸是同一批的宫人,做起饭菜来自然是非常利索的,两刻钟功夫便一人做了四道炒菜,因是早膳自然还有点心类的烧麦与小笼包,皆是放在蒸笼里热着,还有专给巧茗做的红枣粥也在炉上煨了起来,至于韩震要吃的鱼片粥和伽罗点的红豆薏米粥,则是等着尚食局送过来。 绿腰切着橘皮,准备按照巧茗昨日吩咐过的,再做上一道橘皮红豆沙。 红绡则在灶台前守着,不时用木勺伸进锅中搅动,娘娘喜欢吃粥喜欢口感濡软的,便是要多多搅动才能达到效果。 不想搅着搅着,忽然自己肚中也搅动起来。 红绡捂着肚子,为难地直跺脚。 “你怎么了?肚子疼?”绿腰发现她的异状,询问道。 “唉,没事,我忍忍,能行。”红绡答道,“我走了,有什么事你该说不清楚了。” 她们自然也因为德妃那事受过齐嬷嬷耳提面命的,不单是不能动歪心思,也教导过她们,互相监督,互相作证,不光是为了有事时指证罪人,也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 红绡和绿腰一起进尚食局,又一起调到鹿鸣宫,多年情谊也不算浅,这会儿也不忘替绿腰着想。 “能有什么事儿?”绿腰道,“不就去趟茅厕么,你快去快回吧,这粥我帮你看着,琵琶姐姐还在这儿盯着我呢,不怕的。” 红绡一想也对,便捂着肚子跑了出去。 她离开得匆忙,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琵琶已经靠着灯挂椅的椅背,闭着双眼睡着了。 绿腰把陈皮和浸了一夜的红豆沙一起盛在瓦罐里,又兑了水,揭了蒸笼盖子,见烧麦皮色晶莹,显是熟透了,便将用厚厚的棉布巾子垫了手,把一叠五个蒸笼搬了下来,再把那瓦罐换到灶上。 她既要看顾红豆沙,又要搅动红枣粥,一人管着两摊,倒也不紧不慢,十分从容。 那粥很快便沸腾起来,绿腰又像之前一样,垫着棉布巾子把锅端了下来,用木勺舀到一掌高的瓷盅里,却没有立刻盖上盅盖保持温度,反而撇了一眼睡得正香,还微微打着轻酣的琵琶,然后迅速地从腰带里掏出一个淡黄色的小纸包,将其中包裹着的药粉倒进了瓷盅里。 “你在干什么?”一声饱含怒气的质问从门口传来。 绿腰立刻要将那黄纸藏起,偏生受了惊,手发抖,没能塞回腰带里,却掉在了地上。 而那在门口质问她的人已经走到了跟前,正是在端妃面前最得脸的阿茸。 “阿茸姐姐,我……我只是放点调味……”绿腰试图辩解。 “调味?”阿茸根本不信她,“调味料不是都放在那边瓷罐里,什么时候改了规矩要从你腰带的纸包里拿了?” “是娘娘……她昨天从宫外面带回来的。” “是么?那咱们去娘娘面前对质,你也别怪我不信你,这事儿关娘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半点马虎不得,要是我真的错怪你了,我会向你赔罪的。走吧!”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