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有些出神,“身边也就留你一个能用得上的人,恨不能将你分作三段。” 德安道:“殿下大可以再选新人。” “瞧不上,信不了。”她或是吃药吃得容易困倦,没说几句话便累得厉害。略顿了顿,听德安忧心道:“殿下如此,不是办法,这孩子……” “这孩子好得很。”她倔强,不肯轻言放弃。 “行刺一事,虽未与二爷有牵连,但奴才觉着,总归二爷伸了手,不是主谋,也是幕后推手。殿下经此大难,还是忍么?” 云意定定道:“自然是忍。装糊涂比说明白轻松得多,他心中已是愧疚难挡,撕开脸皮谁知后果如何。倒不如就让他独自悔恨,吃一堑长一智,下回再不敢算计到我头上。” 德安久久不语,长叹道:“殿下受委屈了。” 云意摇头,并不认同,“这算什么委屈,这孩子若真跟我有缘,便如何折腾都能留下,若与我无缘,也强求不来。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他父亲所作所为为的也是他的前程,若心软,不要说二爷一人,即便我与你们也都是覆巢之卵,无处可逃。” 看他愁眉不展,她便又轻松道:“让你去扮王大员外,为的不是其他,是为给我肚子里这个留一条后路。争帝位自古血腥,手足相残父子相争不在少数,大人受苦不要紧,不要连活下去的机会都不给小儿。若真有事,别告诉他父母是谁,就让他改名换姓,做个老实人吧。” 德安听得惊心,“事情何至于此,殿下多虑了。二爷英明神武,必能得偿所愿。” 云意抬手拭了拭眼角,竟真有泪,自己也觉得好笑,“大约是怀着孩子,又吐又病的,思虑过重吧,看来是该吃点儿好的,补补脑。” 玩笑话一笔带过,但她的忧虑有增无减。相比陆寅,她更害怕二姐顾云音,听她转好,她先喜再忧,这复杂心绪不能说明不可点破,点破即成忘恩负义下作小人。 夜里她与陆晋说清,“她以血肉之躯替我挡下一刀,自此你与二姐之间我再不插手。二爷不必顾忌我,从来朝中争斗比的不是慈,是狠。” 陆晋沉默不语,他的愧疚与感激,都在一个亲密无间的拥抱里诉给她听。 ☆、第99章 分道 陆晋想要天天守着家中孕妇,一刻不离。但现实没给机会,出征辽东之日已定,就在九月十五,也就还剩半个月,他作为主帅,自然忙得脚不沾地。时常一回到淑妃宫就已是夜深人静时,想要跟她说说话也是有心无力。 她好不容易安稳入睡,他哪能忍心打扰,有时只敢看看她,见她一日比一日消瘦,心中忐忑难安,太医信不过,他自派人去寻名医,无奈至今没消息。忽而觉得自己窝囊至极,想来想去挖空心思竟想不出自己能为她做些什么。 爱到深处,大约便是无力,颓然不知所措。 只有迟来的吻,聊以慰藉躁动的心。 而云意的身体谈不上好转,也说不上恶化,总归是苦熬,多得一日便多一日胜利。小家伙在肚子里就不安分,成日折腾人,恐怕出来也是个捣蛋鬼。 生命就是如此奇妙,怀孕前她还是个十分自我未见成熟的小姑娘,怀孕后已渐渐有了为人母的忍耐与担当。 即便多日不见陆晋,也不觉想念,只不过倒在床上睡得晕沉沉,镇日鲜少有醒着的时候。直到太医拍板断言,现在挪地方绝无风险,陆晋才开始收拾东西预备搬回忠义王府。虽说王府也算不上好去处,但宫中是非多,能躲就躲。 临走,云意却要去九华殿见顾云音。陆晋当然不肯点头,“她就是个事儿精,你就该听我的,少跟她见面。这回险些没了孩子,再见又不知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他这算是恼羞成怒倒打一耙,但云意仍装不知,先将自己催眠,才能顺利入戏。“本就是亲姊妹,她又为我如此,于情于理我都该去谢她一回。二爷深明大义,总不会如此不通人情。” “不许去!”真不知几时与顾云音结下深仇大恨,非要闹个不死不休。云意猜出几分,但也不知全貌,心中难免疑惑,但好歹先过这一关。 “二爷陪我着我一道去,只需留一炷香时间给我们姊妹二人,到时二爷就在屋外,谁人如此大胆敢在威风凛凛陆大将军跟前作妖?”见他面色缓和,便要打蛇随棒上,娇声道,“有你在身边,去哪我都不怕。小女子都有如此胆量,二爷还顾虑什么?” “尽会捡好听的说。”他板着脸孔教训,云意笑呵呵接过来,“我与二爷之间还需阿谀奉承么?自然都是实话实说,二爷如此,可真真冤枉我,我原是天下第一老实人呢。” 陆晋轻嘲,“你要是老实,天底下再没有聪明人。” 嘴上虽不松口,但并没能狠下心来拒绝。出宫之前先绕到九华殿,马车换肩舆,再换成陆晋这位人力轿,等她在顾云音床边落座,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在云意地催促下退到殿外。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