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都要逼出来,一咬牙侧身向前,抱着她在围堵的人群中闪躲突击。 耳道里灌满了风,又夹杂着哭声、金属敲击声、哀嚎声、还有近处他越发沉重的呼吸。云意的心就要跃出胸腔,但唯一的安慰是,她终于不必做旁人的盾牌,要死也与英雄葬在一处。 停了多日的雨又开始下,风狂雨骤,凿得破破烂烂的一艘船在风雨飘摇中下沉。 陆晋扛着她已然退到船舷,抓住绳索就能上岸,这一刻他突然看着她的眼睛,带着玩笑的口吻说:“丫头,以后少吃点儿——” 这就像是一句巫人咒语,刹那间船被浪掀翻,云意几乎是被人提起来再猛地砸进水里。迷糊间仿佛还听见有人喊,“二爷…………二爷…………”横竖不是叫她,双亲已离世,手足下落不知,按说她该整日以泪洗面才对,但直到今天,仍感觉一切尚在梦中,她并不清醒,也不想去认。 就这样吧,死了的,比活着的轻松。 水流湍急,巴音带着一大半人顺着绳索上了岸,却眼睁睁看着陆晋被冲走,也来不及想什么后果,分了一拨人留下看管再与查干一队汇合,沿岸去搜。 再说曲鹤鸣,他醒来时天已擦黑,四周围不见人烟,要么是泥沙要么是杂草丛生的河谷, 他爬起来尝试着向前走两步,又喊上两声,都没回应。再沿着河向下游走,没过多久便遇上横躺在岸边草丛里的云意。 他三两步赶上,把人从浅水里拖出来,扔在一片松软的高地上。见她身上带血,面色惨白,只怕她已经被浪涛拍死。探了探鼻息,虽然微弱,但尚有一口气在,说一句“得罪了”,便双手合握压她肚子,等她吐上几回水,人却并没有醒,气息更是时有时无。他脑中斗争一番,想说只当她可怜,为救她性命,少不得要牺牲自己。憋上一口气便要送到她嘴里去,可凑近了才发觉,这死丫头嘴虽毒,但两瓣唇长得极好,就像春天的菱角,嘟嘟着外凸,又鲜又嫩。 他一时看得失神,连背后遭人伏击都未察觉。一个不慎让人拎着领子往后一扔,丢出三五米远,爬起来才看清,这黑乎乎高山一样的背影,居然是陆晋。 劫后余生,陆晋并不着急同他叙话。眼见他俯趴在云意身旁,毫不犹豫地弯下腰——那唇是清晨沾着露水的樱桃,熟透了的甜,粉嫩鲜红的艳,一个低喘,一次呼吸,便让人忘乎所以,他想要去,探她的心魂,索她的神髓。 又想她平安无事,又望她慢些醒来,不要让一场梦,短得无法回味。 但好在她醒过来,见了陆晋就跟见了老祖宗似的黏糊上去,一把抱住他,呜呜呜地哭,“我该不会是死了吧,呜呜呜…………我要死了也不想瞧见你,你多凶啊,阎王爷,你得给我换个能做饭的陪我…………” 个十足十的傻帽,谁是大尾巴狼都认不清,活该被风浪拍死。曲鹤鸣在一旁气得要吐血。 陆晋笑容灿烂,轻轻拍她后背,没有一丝逃难的落魄。问云意,“伤着没有?” 她呆呆的,面色煞白,双眼发直,伸出左手来摸了摸双唇,惊声道:“我嘴巴疼……怎么肿了?” 没人说话,耳边只剩下哗啦啦流水声。陆晋咳上几声,敷衍过去,“再抬抬手,伸伸腿,没事我们就该动身了。” 云意尝试着抬了抬右手,稍稍一动便惹来“哎哟”一声,疼得脸蛋都皱成一团。“我手坏了…………”软绵绵的调子,哪个男人都要腿软。 陆晋伸手去探她手臂,她下意识地后缩。陆晋耐心道:“我看看是断了骨头,还是皮外伤。” 转过头冲着曲鹤鸣,“你背过身,站远点儿。” 曲鹤鸣心中拱火,但架不住顶头上司发令,不得已转过身,往远处走。心里头嘀咕,孤男寡女,勾勾搭搭,老子才懒得多看。 云意适才放松下来,让陆晋试探着在她右手手臂上轻轻按揉,依然是疼,但得咬牙忍住,今时不同往日,再怎么哭也没人心疼。 “疼得厉害?” “嗯——” “骨头没事,多半是被浪推得撞到石头积了淤血,晚些时候找到村子落脚再去给你找药。”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