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舀了一勺往嘴里送,刚刚入口,便觉得一阵扑鼻的腥味,可看见蒋妈妈期待的眼神,春时到底努力咽了下去,又试着吃了第二勺。 第二勺还没送到嘴边,“呕——”地一声,她竟扭到一旁吐了起来。 才刚吃一点东西,吐到最后只吐出清水,吓坏了一屋子的人。蒋妈妈连忙把她扶起来,拿了帕子给她擦嘴,端了清茶漱口。 春时有气无力地靠在榻上,潘凤真握住她手道:“我这有薄荷醒脑香,你闻闻看可舒服些?想来是白日里中暑,夜间又贪凉,这才吐了。” 春时可怜兮兮地眨巴眼睛:“我并不曾贪凉。”天知道身边睡着个像火炉一般的男人,她哪有贪凉的机会? 潘凤真笑起来:“那就只是中暑?不过我瞧你这屋里处处是冰山,院子里还有葡萄架子花藤,比我那儿凉快不知多少呢。” 两个人说着说着笑起来,开始说起清风寺的后山是个避暑的好去处,唯独蒋妈妈站在一旁,从头到尾不发一言,只是抿着嘴笑。 春时被她笑得莫名其妙:“妈妈怎么了?” 蒋妈妈笑道:“少夫人,你几月不曾换洗了?” 当真潘凤真的面,春时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却忽地有了些朦胧地猜想,绯红着脸道:“两月有余——算上这月,怕是有三个月了。” 满屋里谁也不是无知妇人,即使没出嫁,潘凤真也蓦地反应过来,抢先笑道:“啊呀!恭喜你了表嫂!” 春时羞得满面通红:“这,还没定呢,谁知是真是假?” 蒋妈妈笑道:“少夫人说的是,表姑娘,劳你陪少夫人待一阵子,我这就去请大夫来。” 春时怀孕了,陈天驰刚一进门就被这巨大的惊喜给砸懵在原地,向来冷静的人站在那儿半晌都没反应过来,平安笑嘻嘻地凑上前去道:“恭喜少爷,贺喜少爷,很快就有小小少爷出生了!” 这声恭喜好像把他从恍惚中砸醒了一般,他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控制不住地整张脸上盈满了笑意,大跨步朝卧房而去。 卧房里只有潘凤真和蒋妈妈陪着春时。二人朝他道了喜,识趣地把空间留给这小夫妻俩。 陈天驰上前去,巨大的狂喜让他几乎不知道要怎么说话:“春时……” 接着他就看见他的小妻子朝他露出个羞涩而温柔的笑:“真奇怪……” 陈天驰紧张的心情忽然就平复下来了,比起已经二十三岁的他,如今才十七岁的春时心里说不定比他更紧张。在外头奔忙了一日,还带着满身的尘土,陈天驰伸手要把外衫解去。 春时习惯性地上前要帮忙,被他一把挡住:“你好好坐着,别累着了。我这衣裳脏得很,换一身再跟你说话。” 说着他急匆匆朝厢房走去了,仿佛多呆一刻都会伤了她似的。望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春时抿嘴一笑,心道这男人比自己想得还要更紧张几分呢! 这孩子很乖,在母亲肚子里三个月才提醒自己的存在,大夫来的时候也惊异这一胎头三个月竟如此稳当,而如今正是第四个月,只要没什么大举动,是完全无碍的。 小妻子怀了孕,眉山之行只能取消。得了消息的林氏少见地叫秦妈妈过来叮嘱了几句,杨氏也遣了人来道贺,只有曾氏无动于衷。 对这位老人的固执陈天驰深有体会,他抱着春时笑道:“不来就不来吧,省得还要浪费心思去应付她。” 春时靠在他怀里揪住他衣袖的一角拽啊拽:“可是她毕竟是你的祖母……” 她还记得刚进陈家的时候,三少爷不被所有人重视,二夫人和二老爷都对这个儿子不管不问,大少爷和二少爷只会肆意欺辱他,只有老夫人,还想着吩咐人每日晚上给三少爷炖一盅夜宵补身子。 老夫人应该也是心疼这个孙儿的吧?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