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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节


?再联系长眉老道,黑渊谷主曾说过的话,陈禾心中更加窒闷。

    陈家与他断得干干脆脆,释家与释沣却不是,这些听来古怪又可怜的释家幼子故事,陈禾明白,这应该只是个开始……

    陈禾装作什么都没猜到的摇头:“师兄当年在梧城,听到过那个费老爷的故事吗?”

    “不止当年,今日去东宁郡梧城还能买到这话本呢!故事怎么来的,世间人却忘了。”释沣淡淡说。

    陈禾一声不吭的抱住释沣。

    “不必如此,我十余岁时偷溜出来,在梧城茶楼听见这些时,并没有感到愤怒,”

    因为说书人嘴里的费老爷只是愚蠢笨拙,只是醉心金钱,是忘记,而不是真的忽视自己的小儿子。

    当年梧城的释沣,浑浑噩噩回到家中时,大病了一场。

    他没有生气,只是悲凉。

    释沣还有很多细节没跟陈禾说,譬如释家的仆人惧怕手段阴狠的释员外与释沧,全不将他当回事,缺衣少食倒还没有,只是说话还没有管家的儿子好使。

    年幼时释员外难得回来一次,释沣想尽办法也见不到他面,总是被不着痕迹的拦下,小孩不驯,想蹦起来喊,也被一把捂住嘴,拖什么似的带走。

    想获得父亲的青睐,不读书想去学武吧,没人教,也没人会为他安排,还收获了好一顿冷嘲热讽。

    书倒是有的看,释员外明显是随意叫城里书铺将所有书都送了一份来,连书目都没看。

    不然,要怎么解释书册里那一摞春宫图集…

    这事有书铺与释家小厮的漏嘴,就变成了费老爷不学无术,假充架子,让人给自己刚六岁的小儿子拉了一车书,结果里面那等东西都有!

    茶客哈哈大笑,释沣呢?他很清楚,他父亲认得字,甚至学识也不错。

    母亲痴迷经文犯傻到不记得小儿子生辰?看过佛经的释沣很清楚,他母亲连大悲咒是什么都搞不清,一卷经文都没翻过,盖个院子闭门不出,只是懒得搭理琐事而已。

    这琐事里,就包括释沣,她的儿子。

    旁人听说书笑得痛快,没有人知道,人群里一个少年的悲凉。没有人知道,故事里那个蠢货费老爷的儿子并不是倒霉。

    释沣这场病,断断续续了两三年。

    有时他病得昏沉了,隐约看见父母兄长进来,请药问药,还摸了摸他的额头。

    释沣觉得是个梦,不过是他心里的期望而已,因为释员外还是一张阴沉的脸,活像别人欠了他多少贯钱。母亲也是他记忆里一脸淡漠的样子。

    他们急切的互相推诿责任,怪对方没看好释沣,虽然是争吵,这话语却很暖,简直是梦境里才有的景象,可是配上他们那副一贯嫌弃厌烦的脸色,就显得十分荒诞可笑。

    释沧在旁边劝说父母,又屡次炖了补品,经常来喂他。

    虽是和颜悦色对着高烧昏迷的弟弟,但眉眼神情里偶尔却有毫不遮掩的憎恶厌烦,就像释沣站在树丛后,被回家的释沧发现时,那抹细微的表情一模一样。

    释沣醒来后,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自嘲的笑了笑。

    ——父母兄长的面目太深,竟连美梦中,他们都是那个模样,何等可笑。

    十七岁,释沣病愈后,终于看开了这所有,他暗暗决定离开梧城。

    这里不像他的家,他又何必一定要留下。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走,释家的灾难就来临了。

    第81章 过往(下)

    释家的商队出事了!

    就像要应验“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个道理,释沧折了,几十人的商队没有按时到达安阳,又拖了两天,有人在路上看到车辆残骸,从轮辙印与马尸烙印上发现释家铺子的标记。

    消息传回梧城,释家一下栽入天塌地陷般的惊慌悲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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