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时看向头戴乌纱帽的爹爹,心里竟涌上来一阵暖意。 她这一世虽算不上平安顺遂,但比起重生之前的处境,当真是好太多了。 起码她的爹爹和娘亲都还健在,起码她宋青时也健健康康地活着,京城宋府荣华依旧,不会在这个注定寒冷的冬天里,灰飞烟灭。 “哎哟,青时,快扶爹爹进屋去,可真是冻死我这把老骨头了。” “爹爹您慢些。”宋青时搀住宋阁老的手,又朝芙蕖唤道:“快去给爹爹准备碗热姜汤来,炉子也要生上。” 宋阁老坐在室内的麂皮软垫上,烤了好一会炭盆,喝下一碗姜汤,这才暖和起来。 “爹爹,最近朝中可是不□□稳?青时瞧您每日劳心操神的,人都疲惫了不少。”宋青时坐在宋阁老身侧,悉心问道。 “何止是朝中不安稳,整个宣宁国的江山皆不太平,边境战事吃紧,陛下龙体欠安,陇西王又年纪尚轻,朝中为臣者乌合之众太多……我这把老骨头都看着揪心啊。” 宋青时眉头微蹙,也难怪最近没见着岳停云的书信,时局动荡,恐怕他也无暇谈情说爱,一心一意投入在朝政中去了。 “女儿听闻,陇西王殿下已派了许副将带领辽东火炮营的数万将士前去西北支援,为何迟迟不见捷报?”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宋阁老叹了一口气,道:“叛贼曲氏雄霸西北多年,许副将也不过二十出头,辽东火炮营的众位将士更不适应边地的环境。隆冬风大,飞沙走石,叛贼与当地突厥王相互勾结,仗着对地形和环境的熟悉,让咱们的军队吃了不少苦头。许副将更是一着不慎受了重伤,难以亲临战场,数万大军群龙无首,情况很不乐观。” “那朝中可打算再增兵前去西北相助?”宋青时略带担心地询问。 虽说女儿家的不应太多过问于朝政,但宋青时熟读诗书,思想通透,偶尔宋阁老将些无关紧要的琐事说与她听,倒也并无不妥。 宋阁老思量片刻,回答道: “京中将士皆不熟悉西北地形,即便是遣去支援,也难免重蹈覆辙。陇西王大人有意亲自前往边地,与若羌国国君进行商议,询问其是否愿意出兵支援,与我宣宁王朝联手,一同将曲氏与参与叛乱的突厥王歼灭。” 若羌国是建立在西部边地的一个小国,该国百姓骁勇善战,且极为适应边地气候。更有希望的是,若羌国常年受同位于边地的突厥族侵扰,早有与突厥一战的想法。此次曲将军联合突厥王一同入侵宣宁国,如果朝廷能拉拢若羌国君出兵相助,对两方皆是受利无穷。 可宋青时依旧弄不明白: “陛下病重,前往西域路途艰辛,为何不派遣其他王爷作为使臣与若羌国君商议,偏偏要陇西王殿下亲自出马呢?” “朝中众人也与你一样疑惑。”宋阁老叹气道:“但此次出使,乃是陇西王大人亲自请缨,陛下没有提出异议,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又能争些什么……” 宋青时望向红木窗棂外越下越大的雪,缓缓起了身。 她不能让岳停云出使西域。 因为这是她所知的,岳停云的最后一劫。 前世今冬,宋青时在病榻上苟延残喘,而岳停云,则是在大漠的烽烟中,险些丧命。 那时的宋青时,好歹是岳停云名义上的王妃,有关岳停云的事情,芙蕖偶尔也会向她提及一二。 前世,正是这年初冬,芙蕖哭着告诉病榻上的宋青时,陇西王在出使西域与若羌国君商量联兵事宜的过程中不幸遇难,埋骨沙场,一去不还。 而那时本就被宋青时的亲事气得伤身的宋阁老,在得知女儿尚未过门便要成为孤家寡人后,更是在回京途中发了心疾,去了。 直到宋青时呕血去世前三日,才恍然听闻,岳停云似乎没死,辽东火炮营的副将许牧救了他,将亲自送他回京,年关将至,陛下喜出望外,要给他加官进爵,甚至动了易储之心…… 前世的岳停云挺过了这一劫,而宋青时没有。 可这一世,宋青时相安无事,却由衷地担心起岳停云来。 她担心岳停云一旦遇难,许牧和辽东火炮营的数万雄兵,不能如前世一样及时赶去救他。 前世与今生的种种在阴差阳错间发生了改变。前世的曲将军尚未谋反,许牧此时也并未身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