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姐姐,我来看你来了!”忽然,门外一个少年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紫芝抬头看去,只见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阔步走进门来,面如冠玉,目似点漆,俨然是一位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正不知此人是谁,却见高珺卿跟在那少年身后走了进来,笑吟吟道:“紫芝,你看谁来了?我们家五郎心心念念只想着他的裴姐姐,一到长安,就忙不迭地跑来看你,连我这个亲姐姐都要抛在一边了呢。” “望舒?”紫芝惊喜地唤出那少年的名字,连忙起身相迎,“几年不见,五郎真是越长越英俊了,刚才我差点都没认出来呢!” 曾经陪她在西域戈壁滩上自由驰骋的男孩儿,如今竟已长成了一位俊秀挺拔的美少年。 高望舒被她夸得俊脸一红,忙把随身的包袱取下来递给她,殷勤道:“裴姐姐,你一个人住在山里肯定会觉得很无趣吧?我从西域给你带来了好多好东西呢,吃的玩的都有,你看看喜不喜欢?” “多谢你了,五郎。”紫芝打开包袱,只见里面有草原上最时新的织品刺绣、安西四镇最可口的坚果点心,还有笔墨纸砚、首饰钗环等什物,琳琅满目,不一而足。她拿起一颗坚果剥开吃了,细细咀嚼着,唇边不禁露出欣喜的笑容,“真的很好吃呢!五郎,难为你这样有心了。” 高望舒挠挠头,腼腆地嘿嘿一笑:“裴姐姐,你喜欢就好。” 高珺卿见状不禁瞪起一双杏眼,毫不温柔地把弟弟拉到自己身边来,压低声音狠狠训斥道:“你这小子,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许打你裴姐姐的主意,听到没有?” “我的事,你管不着!”高望舒毫不示弱,俊秀的眉眼间满是少年人的桀骜不驯,轻声嘟囔着,“以前一直没有机会,现在裴姐姐已经不属于那个人了,我喜欢她,想要哄她开心,难道还触犯了大唐的律法不成?” “你……”高珺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也不再理他,转而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来递给紫芝,“喏,盛王殿下托我带给你的。” 紫芝打开信笺匆匆浏览一遍,信虽只有寥寥数行,叙述的也只是他们父子的生活琐事,然而一看到那熟悉的字迹,她心里便觉得暖融融的。 高家姐弟也不与她客气,见她看信看得入神,便径自在一旁的胡椅上坐了,犹自斗嘴斗个不停。 紫芝把信笺小心地收在枕边,然后为他们各自调了一杯加了碎冰的木樨清露,与高珺卿随口聊着天:“我听说裴将军伤势恢复得不错,如今都已经能下地行走了呢,你这个贤内助当真是功不可没。还好,你这几年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明年上元节咱们几个还一起去街上看花灯,怎么样?” “当然好啦!”尽管已嫁作人妇,高珺卿却仍是一副小女孩儿的雀跃模样,笑语盈盈,“到时候你和盛王殿下也能重新在一起了,咱们四个还像以前一样,击剑纵马,饮酒赋诗,当真是好生快活!” 高望舒眼睛一亮,忽然插嘴道:“去看花灯啊?阿姐,到时候别忘了也带上我一个。” 高珺卿冷冷瞪他一眼,凶巴巴地说:“去去去,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和你裴姐姐说话,小孩子家别胡乱插嘴。” “喂,你别小瞧人!”少年的脸庞因气愤而微微涨红,转而对紫芝豪气干云地说,“我高望舒年纪虽不大,却也是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裴姐姐,反正你待在这儿整日也是闲着,不如我陪你去江南游玩一番如何?” “嘿,你这小子,给你点颜色你就要开染料铺了是不是?”高珺卿眼波一横,挥着手就把弟弟往外赶,“出去出去,我和你裴姐姐还有体己话要说呢。” 高望舒不满地“哼”了一声,起身向庭院中走去。 紫芝见状不禁抿嘴一笑,对高珺卿说:“你们姐弟两个真是对前世的小冤家,一见面就吵个没完。” “这小子,真是烦死人了。”高珺卿笑着骂了一句,低头看看自己腰间所佩的青冥剑,忽然间感慨万千,“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记得第一次见到盛王殿下时,我还在这白鹤观女扮男装当侍卫呢,为了抢他这把剑,竟差点和他打得挂了彩……说起来还真是不打不相识,能交到你们这些讲义气的朋友,我高珺卿此生便也无憾了。” 紫芝亦是含笑感慨:“是啊,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呢。谁能想得到,当年太华公主身边那个柔柔弱弱的小宫女,有朝一日竟能跟随你高女侠学得一身好武艺呢?” 提及少年时的往事,二人不禁相视一笑,然而心中却忽又生出一种世事无常之感,只觉光阴流转,宛如梦幻。 “既然嫁了人,当年威名赫赫的高女侠也该退隐江湖了。”高珺卿随口开着玩笑,把腰间的青冥剑解下来放到几案上,“紫芝,这把剑就转赠给你了。毕竟是盛王殿下的心爱之物,还是由你带在身边最为合适。” 紫芝微觉惊讶,却也没跟她客气,想了想便含笑收了下来。 高珺卿喝了一口清凉可口的木樨清露,忽然问道:“想他吗?”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