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昨晚对她的冰冷态度,杨锜心中忽然泛起一阵难言的愧疚,不由叹息着轻轻说了一声:“公主,对不起……” 而她睡得极轻极浅,仿佛这一声轻喃便足以把她唤醒。灵曦抬手揉了揉惺忪睡眼,睁开眼睛看到身边与自己同床共枕的俊美男子时,一抹羞赧的红晕瞬间浮上玉颊。罗帐内馥郁的香气萦绕不绝,有种令人心安的味道,然而此刻他们都微微有些尴尬,就这样躺在床上默然相对,一时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 “郎君……”灵曦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你……昨晚睡得好吗?” “嗯,还好。”杨锜淡淡应了一声,虽然觉得这样的态度似乎有些过于冷漠,却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对这位夺走他幸福的公主说些什么。 “乍然换了个地方住,我还觉得有些不习惯呢,总以为自己还在翠微殿。以前父皇总说我娇气,看来果真如此。”灵曦娇羞地抿唇一笑,仿佛在竭尽所能想与他多说几句话,抬眼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却不禁低呼一声,“呀,糟了!我怎么睡了这么久啊?本来还想早些起来去拜见父母大人的,现在恐怕是有些迟了……” 杨锜一怔,立刻明白她口中所说的“父母大人”乃是他的双亲。 公主出降后,依照礼制虽有拜舅姑一项,但由于这些皇室千金自恃身份高贵,实际上能真正做到的却是寥寥无几。况且,如今太华公主夫妇并不与驸马的父母住在一起,更不必一定要遵循这样的旧礼。灵曦之所以这样做,只是想给夫君留下一个好印象,不要再像昨晚那样对她冷若冰霜,于是忙唤来侍女服侍她仔细梳妆打扮一番,用过早膳后便与杨锜一同乘马车去了父亲光禄卿杨玄珪的宅邸。 听说公主驾临,杨玄珪与夫人王氏忙大开正门,亲自带着家人出来相迎。灵曦依照民间新妇的礼节向翁姑行礼问安,又与夫君的几位幼妹相见,言辞得体,亲切却又不失一国公主的高贵风度。见自家新妇贵为公主却又如此贤惠知礼,王夫人心里真是喜欢得不得了,频频叮嘱儿子要好生照顾妻子,莫要因御史台公务繁忙而冷落了她。 杨锜颔首答应着,见新婚妻子为他做了这许多,心中并非没有感动,只是昨日万春公主临别前的那一滴眼泪已如尖刺般深深扎在心头,让他难以释怀。 “杨锜,我恨你……我恨你……” 她幽凉的声音犹自回响在耳畔,杨锜只觉心中一阵绞痛,不知何时灵曦已经起身准备告辞,拉着他的手柔声说:“郎君,我们回家吧。” 他亦站起身来向父母道别,微笑着竭力掩饰心中的苦涩。 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一段天造地设的好姻缘,可是,他的心早已碎成齑粉。 “郎君,你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好看呢。”灵曦与他携手一同走出杨家的大门,一想起适才他微微一笑时的绝美风采,心中便满是爱意,“所以啊,你以后一定要多对我笑一笑才是。今天天气这么好,又一点都不热,一会儿咱们俩去园子里赏花好不好?咱们家的后园里种了好多花呢,玉兰、杜鹃、山茶、紫薇、丹桂、腊梅,一年四季皆有花开,你若觉得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我再命人去办……” 看着她言笑晏晏的模样,那一滴美人泪再度化成尖刺在他心底狠狠扎了一下。 “多谢公主厚爱,但,这就不必了。”几乎是下意识地,杨锜把自己的手从她温软的掌心轻轻抽出,声音恭敬却不带丝毫温度,“公主身份尊贵,当着随从下人的面与臣太过亲昵总归是不妥。臣不敢有违礼制,还请公主见谅。” “郎君,你……”灵曦登时怔在原地,看着他径自大步流星地登上马车,鼻子一酸,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 这日一早,左骁卫兵曹柳勣就迫不及待地拿着名刺到盛王府来拜见,在书房中与盛王聊了许久,这才一脸喜色地离开。紫芝在庭院中独自徘徊了好一会儿,见夫君从书房出来,便上前亲热地挽住他的手臂,好奇地问:“那个柳兵曹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非得来对你说啊?而且一聊就聊了这么久,神神秘秘的。” 李琦摇头笑叹:“柳勣这个人啊,就是想升官想疯了。” “升官?”紫芝愈发不解,“那我就更不明白了,他想升官为什么要来找你呢?你和他又不熟,就算他是王妃娘家的远亲,你也不会帮他的。” “不,他这个忙我还真就帮了。”李琦笑吟吟地轻摇羽扇,见她露出困惑之色,便徐徐解释道,“这柳勣虽出身世家,却只是个不得宠的庶子,故而仕途一直不顺,都快三十岁了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兵曹。赞善大夫杜有邻把女儿嫁给了他,却一直瞧不起这个不成器的女婿,也难怪,人家的另一个女儿杜萱可是堂堂的太子良娣呢。柳勣生性疏狂,何尝受得了妻族的这般轻视,所以就想找个机会好好整治一下岳父,制造流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