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势在他身上轻轻捶了一拳,但想到自己如今身在王妃处,又忙讪讪地缩回手来。 李琦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斥道:“小丫头,还敢动手打人了,看我好欺负是不是?” “哎呀——”紫芝不满地嘟起了嘴,连声抗议,“你总这样摸我的头,我会变矮的!” 李琦竭力忍住笑意,指了指她身上几乎曳地的大氅,故作思索状地自问:“都已经这么矮了……还会更矮吗?” “好啊,你敢笑话我?看我怎么收拾你……”紫芝又羞又急,一时再也顾不得什么规矩礼数,在院子里与他追追打打,笑闹成一团。 杜若本想故意拖延梳妆的时间,好让紫芝在冷风中冻上一两个时辰,此时隔着窗子听到二人欢快的笑声,直气得唇角发抖,扬手将妆台上的钗钿脂粉挥落在地,对侍女们厉声斥道:“一群笨手笨脚的废物,都给我快些!” 侍女们不敢多言,小心翼翼地服侍她梳妆完毕后,便依着吩咐去外面请裴孺人进来。紫芝脱下外面的大氅,又仔细理了理衣饰和鬓发,这才跟在李琦身后进了门。毕竟是正妃的居所,整间屋子都布置得极尽奢华,因杜若喜好胡风,房间内的家具也都是按照胡人最流行的式样打造的,用高脚的桌椅取代了汉人传统的几案。 王妃杜若端然立于厅堂正中,身穿一袭芙蓉色的云锦嵌丝广袖华裳,仙袂飘动,环佩铿锵,高耸的凌云髻上两边各插一对纯金嵌珠海棠花钗,正中一支双凤展翅的缠丝金步摇熠熠生辉,通身的珠光宝气,把原本就艳丽绝伦的她衬得愈加容光焕发。只远远望了一眼,紫芝心头便涌来一阵强烈的压迫感,如梦魇般几欲窒息。 “殿下,你看我今天的妆好不好看?”杜若亲热地携过夫君的手,又居高临下地瞥了紫芝一眼,娇笑着说,“妹妹贵人事忙,今日能屈尊来我这里坐一坐,可真是难得呢!” 紫芝垂首不语,待盛王夫妇入座后,方才上前几步郑重下拜,口中恭敬道:“妾孺人裴氏恭请殿下、王妃金安。” 自从踏进这扇门起,她就已经决定放下所谓的“尊严”,做好了委曲求全的准备。她知道,只要自己愿意,他就会一直维护自己,不让她像其他姬妾那样放低身段来侍奉正室。然而她也知道,对于他来说,偏宠侧室而疏远正妻已是有损名声的罪名,如果这位宠妾再频频失礼于正妃,那么,他在外人面前又要承受多大的压力? 为了他,一切都是值得的。可是,就在双膝触地的刹那,仰望着挚爱之人和他的正妻,紫芝还是觉得万分刺心——那样高贵美艳的女子,与他并肩端坐于上座,般配得令人心生艳羡,而跪在这里的她,会不会有一天真的变成一个卑微而多余的人? 礼毕,紫芝强抑住心中酸涩,再度叩首道:“妾年少无知,那日一时糊涂冒犯了王妃,犯下大错。妾自知有罪,不敢乞求王妃宽宥,但请王妃训导责罚,妾日后定当谨遵教诲,勤谨侍奉,绝不敢再犯。” 杜若敛裾端坐,垂目打量着面前伏地跪拜的女子,只觉得心中的快意汹涌如潮,一张妆容精致的脸都快要笑得扭曲了。半晌,她才慢悠悠地开口:“都是自家姐妹,哪里谈得上什么冒犯呢?妹妹是殿下心尖儿上的人,就算有什么错,我也是不敢多说一句的,更谈不上责罚了。” 紫芝垂首道:“王妃宽仁体恤,妾感激不尽。” 杜若也不叫她起身,只是笑吟吟地端详着她,貌似关切地问:“听说妹妹前些日子身体欠安,如今可好些了?” 紫芝忙恭谨道:“多谢王妃关怀,已经全好了。” 杜若温婉笑道:“病好了也要仔细调养,妹妹平日里都吃些什么补药?” 紫芝回答:“燕窝滋阴益气,太医嘱咐要常吃一些。” “正是呢。”杜若点头赞同,端淑贤惠的神情竟似是真的一样,“如今小小年纪的,可千万别坐下什么病根。妹妹也不必替殿下俭省,需要吃什么、用什么,都只管告诉我。下人们若服侍不周,我也定要狠狠责罚他们,好替妹妹出气。妹妹这样标致温柔,我见了就喜欢,如今府内既是我主事,就断断不会让妹妹受半分委屈。” 见她俨然摆出一副当家主母的架势,紫芝只得俯首谢恩:“妾感沐王妃恩德。” “妹妹何需如此客气?”杜若心中愈发得意,盈盈笑道,“论年纪我虚长妹妹一岁,若不嫌弃,就称呼我一声姐姐吧。” 紫芝低眉敛首,语气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