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二爷高兴,挺好气儿的让店里伙计出去请他进店谈,这种事儿当然都是私下细谈,哪有这么当街吆喝的。 谁知人家不肯进来,还嚷嚷说谁不知道这家布庄爱上演打砸抢全武行啊,万一他进去了,商讨不成一言不合再被关门打人了,甚或关门抢劫了,往哪儿说理去? 所以他就愿意站在大街上议价,众目睽睽有目共睹,乡亲们也好做个见证,反正这么正大光明的事,又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吧。 话是没错,但他先前一番话就把丁二爷给气着了。造什么谣啊,打砸抢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那时还不是他的店子嘛,后来成了他的店子,他哪有在自家店里耍过横? 虽然那厮说话难听,但为了生意谈成,丁二爷且忍了,让伙计报了数:一口价,两万两银子。他如今只求早日脱手了,就不在两万上头再加个千儿八百的零头了。 他觉得这价格,够意思了。 谁知道对方一听,立马又大呼小叫的起来,说这价格,哎哟妈,是打抢还是哄骗呀?当他没打听过吗?这样的位置这样的店面,说到天边儿去,也最多一万两银子! 他在那儿吆喝得唱戏似的,引得看热闹的指指点点的不停,好像他丁二爷真又打抢哄骗了人家似的。 没办法呀,谁让他前科累累,围观者越议论越离题远去,连他以前摸过谁家姑娘一巴掌的往事都给撕出来了,以佐证他转店这事肯定也使坏坑人了。 他丁二爷哪是什么好性的,这下真怒了。他娘的这是上门谈生意的吗,这是讨价还价吗?这分明是扰场滋事来了呀。 于是掷地有声说老子这店就要两万两银子才行,你个穷鬼没银子就滚边儿去,来废什么话呀。 并且招呼伙计们上呀,把这该死的狠扁一顿再说。 于是那人被撵着夺命狂奔,一路颠一路高呼。 “打人了呀!杀人了呀!丁二爷又耍流氓了呀。” “天啊,还讲不讲理啊!这样谁敢跟你们家谈生意啊!哎哟,别打我呀,生意不成仁义在嘛。” “哼,你们店这么恶行昭著哪里值一万两银子呀?别说一万两啊,八千两,啊不,五千两银子我也不要了呀!你们等着,看谁敢要你家店啊……” ——不错,这是武梁这边的人。 所以申掌柜一看见武梁,就抱拳行礼,连说“佩服佩服”。别的不说,就这真敢上门砸价这事,就够胆。 早前东家捎信儿来让他选家店面时,他都已经问过丁二爷了,那时人家报价两万他还点了头的。虽然没应准下来,说要等着东家来拿主意,现在去给人家卡嚓还价一万,真心心虚。 并且东家为什么躲了?申掌柜觉得,很可能就是不想陶家惹上这个麻烦嘛,没想到人家姑娘敢啊,不佩服不行。 申掌柜是有经验的老掌柜了,江宁生意上的事,连东家都大部分听他的意见行事,现在来一姑娘,要他全听她的? 申掌柜于是十分期待武梁的表现。 “姑娘,这压了价了,接下来咱怎么办哪?”申掌柜问。 一般这么猛折了人价格,接下来就该先观望一阵子,得让人家有缓冲时间去消化这价格落差,否则不管再施什么手段,必然不会成功不说,也容易露出马脚,被人看出来是有人背后操盘捣乱。 但武梁道:“这次压价显得突兀,咱们就帮他再抬抬价。” 她是过路客,没空跟人家长久的磨蹭。再说,她还有事儿呢,她这里事儿了,就要往蜀中去看看,那里才是关乎她所有的紧要事儿啊。 ——于是接着头一个上门的乌鸦嘴之后,丁二爷的布庄很快又有人上门。 就在第二天,来了一个外地的客商,来问他一万六肯不肯转让。也是站在门外大街上询价,不过样子一派倨傲。 说本来这么个店子,也就值那么个万儿八千两的。不过人家是得了高僧指点,特意要在这个时辰这个方位这个价格接下一店的。所以高出几千两银子算便宜他了,图个吉利就当打赏了。 你娘的也不去打听打听,他江宁丁二爷是什么人物,要被你这么当众打赏?打脸的吧? 这好好的得便宜他好几千两银子去不说,还跟反占了他们多少便宜似的。还杵得那么高傲,真是欠扁啊。 再说昨儿刚一口唾沫吐地上说非两万两银子不可,旁边看热闹的都帮他记得清清的,在那议论纷纷给他提着醒呢,他好松口让价? 于是丁二爷自然表示这价格没得谈,您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撵了。 再一日,就有人出价一万三,说打听了旁边早前转让商铺的,差不多的门面人家才九千两,只是位置比这儿略偏而已,他是比照着价格来的。 可是那位置真的只是略偏吗?那铺子还隔着两条街呢,扯犊子么不是?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