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蔷立刻惊醒,蹭得站起身,也转身要往里。 “出去!” 还没跨过屏风,里面就扔出两个冷冷的字,砸在她头上。她立刻被冻住,脚步再也迈不出去。 若是换了宝盒,此刻恐怕还会往里走。可李蔷不是宝盒,所以她只能一步一步往后退。退回到绣墩前,又颓然坐下。 王爷夜闯宫室,不是一回两回了。每次他来,都会把伺候的人赶出去。能在里面伺候的,除了宝盒就只有李得胜。 她还排不上号! 这种时候,宝盒姐姐总是皱着眉沉着脸,唉声叹气。 王爷的这种行为,是大逆不道,是犯上作乱,她懂。 小皇帝一天比一天长大,对摄政王来说,就是个越来越大的威胁。 所以王爷对陛下不好,那是天经地义。但是……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屏风。 里面点着灯,虽不亮但也不暗。硕大的屏风上,能够看到各种倒影。柜子,架子,铜灯,衣架。当然,还有王爷那一抹异常高大的身影。 这身影停在那里,一动不动,有些时候了。 她在里面伺候过,自然知道依着这个样子,摄政王此刻是直挺挺的站在龙床前的脚踏上,看着小皇帝。 陛下有什么好看的?以至于他要看这么久? 陛下当然是好看的!只是…… 她双手握紧,忐忑不安。 宝盒姐姐总说王爷对陛下不好,但她觉得也没那么坏,当然也没那么好。毕竟……王爷看着陛下的样子,实在不像忠臣贤良。 但不像忠臣贤良,又该像什么呢? 每每想到此处,她的心就说不出的别扭。因为内心深处的所思所想,若是一旦出口,那边是不仅把陛下侮辱,把王爷侮辱,连带自己都没脸了。 可是…… 她起身,扭头,看着屏风。 屏风上的身影缓缓落下,不一会就矮了一截,又一会索性直接……没了! 咬了咬嘴唇,李蔷一扭头朝门外而去。 她得去把宝盒姐叫过来! * 末璃睡前吃了一副安神的药,郭胜义开的,十分灵验。故而此刻睡得沉,即便展万钧在床头站了许久,看了许久,又屈膝坐下,甚至翻身而上,她也没被惊醒。 然而对方身上的凉意和尘土气息,乃至于几欲满溢的渴求痴恋,却冲破层层睡意的阻隔,一步步侵入到她的梦境之中。 被团团围绕,紧紧裹缠,她皱起眉,鼻子里发出轻轻的呻吟。 展万钧伸手,用指腹轻轻揉她的眉心,想要揉开她的愁思和苦恼。 她愁什么,思什么,苦什么,恼什么,他自然是知道的。就算以前不知道,此刻也都该知道了。 可他的愁,他的思,他的苦,他的恼,她知道吗? 她不知道!而且也没兴趣知道! 小小的人儿,大大的心思!大到天下连同他都装进去,也填不满。 她还要装下一整个天,甚至天外,那个他一无所知,也无从可去之处! 手指从眉心顺着眉毛抚到眼角,眼角还有一点微红。 宫里的药膏好,他临走之前,她的眼皮眼圈都是红的,肿的,如同一条水泡眼的金鱼一般。但此刻,却也见不到多少痕迹了。 兴许,这刻骨铭心,痛彻心扉,轰轰烈烈,荒诞不羁,史无前例的爱情,在若干年以后,留在他心里的痕迹也就如同这微微一点红。 几乎就看不见!。 可这该是多久以后呢? 他心里没底! 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 他不知道! 然而再痛,再苦,再难,他仍不想忘了她。 也不想被她遗忘! 所以……他低头,俯身,沉甸甸的头颅落在她稚嫩的肩头,压在她怦然跳动的心口。 这一份情,太沉,太重,太浓,把末璃自沉睡之中生生压醒。 “嗯?”她哼了一声,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