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橘北枳,”正嘉笑道:“你的心思巧,说的也好,你怕你这生在淮南的橘子,到了淮北就变成枳了?变成枳后,朕就不喜欢了?但你这句话,是不是太妄自菲薄了些?” 薛翃道:“如果只是南橘北枳的差别,还是小可。如果有人看不惯小道这橘子,随便一句话便能连根拔起,砍杀殆尽,那才是飞来横祸,哪里比得上在山上闲云野鹤的自在?” 正嘉大笑:“混账,越说越离谱了,当初你瞻前顾后的时候,朕不是许过你吗,这宫内你只管横着走,朕给你撑腰,你还有何可怕的?” 薛翃突然想起当初那个对自己说“蠢笨点好,有朕宠你就是了”的人。 皇帝的情意,来的猛烈,散的也快。 一时情热的话,也终究不是免死金牌。 薛翃听见自己心底响起了一声冷笑,道:“皇上虽是九五至尊,金口玉言,但……小道狂妄,打个不恰当的比方,想当年唐明皇宠爱杨玉环,但最后,还不是宛转蛾眉马前死的结局?” 正嘉一哂:“朕不是唐明皇,你也不是朕的妃子,想的是否太多了?” 薛翃道:“请皇上恕罪。” 正嘉凝视着她,又忖度了半晌道:“你的意思朕明白了,那好吧,朕不会让你现在立刻决定,你再想一想,想好了再回答朕。” 薛翃道:“多谢皇上。” 正嘉一笑:“你再给朕按一下头吧,自从上回你诊治过后,这些日子虽没有大痛,但有时候还是隐隐有些闷痛,令人不快。” 薛翃洗了手,先给皇帝诊脉,觉着脉象平实,并无大碍。这才把皇帝的头发散开,如前一样给他按摩了一番。 从始至终,正嘉闭着双眼,并没有再说话。 只是,皇帝虽看着脸色平静,但睫毛微微颤抖,呼吸也略略地有些粗重。 薛翃只当一无所见。 事罢,皇帝才缓缓睁眼,他意犹未尽地看向薛翃,道:“还有一件事差点忘了,先前高彦秋跟朕请求,说是你的祖母病了,想着见你。朕想这是你家中的事,所以只问你想不想去。” 薛翃想起之前虞太舒的暗示,以及方才高如风的请求,便道:“既然是长者所愿,不可强辞,既然这样,小道还是回府一趟。” 皇帝“嗯”了声:“朕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就像是先前朕不愿意放过俞莲臣,但你有能耐请太后开口,就也算了。你回去看看你的祖母,也算是尽一尽孝心,毕竟你是出自于高家,也算是不忘本。” 皇帝说了这几句,又问道:“朕还听太医院说,你近来在炼什么金丹,有什么好的,别忘了贡献给朕。” 薛翃道:“是因为先前那场大雪,压倒了一些房屋,京内街头多了许多流民,天寒地冻,冻疮发作,小道便炼一些驱寒舒血的药丸,希望能够有益于那些身居困境的苦难之人。” 正嘉颔首嘉许道:“真不愧是张真人看中的,你的这番慈心,也是登峰造极了。户部的那些官员真该当面听一听。” 薛翃道:“朝中的官员自然有他们自己的本职,小道如此,也算是本职罢了。” 正嘉笑道:“朕倒是忘了,户部的差官岂不是你的祖父,当着你的面儿说他的不好,也亏你反应的快。” 薛翃心念转动,道:“皇上龙体康泰强健,可是一直都在服用师兄所给的内丹吗?” “正是,那药极好。” 薛翃道:“若皇上信得过,小道回头会再给皇上调一些得益的金丹进献。” “那就再好不过了。” 薛翃跟皇帝说完此事,便告辞。 正嘉不悦:“你才来了多久,这就忙着走么。” “已经一个多时辰了。” “是吗?”正嘉诧异,复又失笑:“这简直就是偶同道人说玄话,不觉光阴似箭流,既然如此,你便先去吧。” 郝益送薛翃出甘泉宫,往外走的时候,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