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谁家加了一层,谁谁家加了两层,还装修。 围着看热闹的,突然被提了名字,立马跳出来,说我们是打算加盖的,孙经理来说这样可不行,我们就没敢,是吧孙经理? 孙晚秋冷冷看着地上的老太太,这一幕,太熟悉了,北区的老工人遗孀,也就村里老太太那副德性,哪儿都有泼皮无赖。 城管既然来了,就不能只查这一家,手里一堆证据,孙晚秋知道嘴皮子没用,她磨破了,也管不住这些人,那就加吧,盖吧,让你们白费工钱料钱。 现场乱的不行,张奶奶拿头把城管撞了,孙晚秋在旁边让人录像。 贺图南一直在不远处看,他穿得相当休闲,牛仔裤,黑球鞋,像个来看戏的年轻人。 孙晚秋挤出来,说:“我留这儿就行了,贺总回去吧。” 反正张东子家这栋房本身就是违章建筑了,加一层跟加三层,区别都不大了,她觉得贺图南果然够狠,杀鸡也儆了其他鸡,她对北区这些人谈不上厌恶,也谈不上同情,她跑了这些天只觉得钱是万事起源,人真可悲,为了钱兄弟能反目,夫妻能离散,子女和父母也会分崩离析。 贺图南面上淡淡的,他凝神看着张东子的母亲在那骂人打人,又被制服,他内心毫无波澜,直到二楼窗户那探出个脑袋。 是个正值青春期的男孩,十六七岁的样子,嘴边长了圈毛毛的小胡子,也许,他看很久了,但都没下楼。 贺图南突然跟他对上了目光,那少年,仿佛一下就知道了他的身份,或者,早就在某次碰面时偷窥过一二。 仇恨这东西,比爱意还要持久强烈。少年缩回了脑袋,从窗口消失。 “回,我这就回去,你注意安全。” 他刚说完,看到了展颜跟徐牧远,这么多人围在一起吵个不停,两人都朝这头边看边走,展颜踩了半块砖头,脚一崴,差点跌倒,一把抓住了徐牧远。 很快,她松开他手臂笑笑:“我听说拆迁可热闹了,天天吵架。” 徐牧远说:“吵来吵去,都是为了钱。” “哎呀,我鞋里进小石子了,你帮我拿下包。”她忽然皱了下眉,样子很可爱,把包递他,自己歪歪斜斜,金鸡独立,脱了鞋,往下扣,徐牧远给她挎着包,一边扶她胳膊。 展颜不喜欢跟人有身体接触,她想说,我自己行的。 下一秒,重心不稳,她几乎是扑他怀里去了,她有点不好意思,站稳了,把鞋一丢,脚伸进去。 徐牧远闻到她身上香气,非常醉人,他心跳很快,一刹那的功夫,他感受到了她身体的柔软,女孩子抱起来一定很舒服,他还没抱过。 “颜颜……”他忍不住喊她一声,眼睛望过去,有点情动的苗头,展颜用笑掩饰,有点像对哥哥撒娇那样,拍了他一下,她一直把徐牧远当兄长式的熟人,也算不上朋友,“你们这儿真是比我们村的路还差呀,我们那都新修柏油路了,宽了很多。” 她笑盈盈地继续往前走,徐牧远不易察觉地叹息一声,跟着她,一抬头,路边高高个头的人正往这儿看。 阳光下,贺图南眼睛里似乎没有情绪,他看着两人,不知道展颜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又像许多年前,宁愿跟他。 他心里一阵扭曲,像突然多出块丑陋的疤痕。 目光收回来,窗户那的身影又冒出头,少年手里拿了个弹弓,拉满了,也不晓得对准的他,还是孙晚秋,贺图南对弹弓迟钝了一瞬,他太久没见到这玩意儿,等反应过来,一把推开孙晚秋,下意识张开手臂护着两人脑袋。 不知谁发出一声惨叫,捂着脸,倒在了地上,人群突然安静。 有人被弹珠射中了眼,这下,更乱了。窗户那的身影早消失了,孙晚秋不知道发生什么,贺图南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窗户,偏头低语语几句。 孙晚秋立刻拨开人群,融入进去。 真是头疼死了,城管那两人,觉得拆迁烂事儿实在太多,一会儿接一个,这下好了,又伤了人,城管骂起脏话,见地上那人一直哎呦哎呦叫,打电话叫救护车,又报警。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