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是个苦命的人。” 她沉默不语,一个人上了山,山上没人,大地裸露着荒凉,几只黑白喜鹊,蹦着细腿,也不晓得这个时令能寻到什么吃的。 北方冬天的山村,风是硬的,刮过来,从脸上滚过去,一层皮肤都要揭掉了。天地也被刮得广袤,太阳照着,高坐明堂,人也得跟风一样硬,才能活在这片土地上。 展颜没有眼泪,浑身冰冷地祭拜完,坐上摩的,再到米岭镇挤汽车。人真是多,脑袋挨着脑袋,肩膀蹭着肩膀,她淹没在人潮里,死死抓紧某个座位的靠背,到处是静电,脏了的头发,污了的袖口,就在她头顶磨着晃着。 她往车窗外看去,光秃秃的杨树,连绵的山,模糊玻璃上倒映出一张静静的脸,她心里,又惦记起另张脸来。 除夕的夜,展颜跟贺以诚一起过的,她包了饺子,没等到他,心里就一点点凉下去。 等到初一,徐牧远来了,说今年他爸扭伤了手腕,就没能送成对子,但他这个人,决计不会空手的,买了把腊梅,送家里插瓶。 贺以诚觉得这礼品雅致,他非常满意,像招待大人那样,请他坐下,问他是不是工作已经定好。 徐牧远去了一家互联网公司。 “到底还要看你们年轻人,我是老了,”贺以诚微笑,瞥了眼在厨房忙洗水果泡茶的展颜,“以后是不是留北京了?” 徐牧远坐姿笔挺,跟他说话,谦和又专注。 “是有这个打算,以后,要是有机会把我父母都接过去,他们辛苦了一辈子,老了该享享福。” 贺以诚满是赞赏:“谈朋友了吗?” 徐牧远笑了笑:“没有,这几年学业忙,有点时间还想弄点儿钱,不想伸手问家里要,所以就没谈,也没遇着喜欢的。” 他大大方方说了,贺以诚点头:“遇着喜欢的,也可以考虑考虑。” 徐牧远说:“会的。” 贺以诚说:“不知不觉,你们都大了,父母长辈不用再操心你们的学习,该操心工作恋爱成家,一步步的,养孩子就是这样,得操心到你合眼的那天才算完,”他偏了偏头,好似又朝厨房看了眼,“男孩子还好,女孩子更是操不完的心,颜颜以后会找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也不知道,只希望能像你这样有能力有责任心就好。” 徐牧远听得微微不自在,拿不准贺以诚是否知道两人的事,话题转了,他察觉出来,这话非常不好接。 “颜颜她,肯定会找到比我好的。” 贺以诚笑了:“我看难,像你这样不浮躁又出色的孩子并不是到处有,她现在一个人,我也不好问,大姑娘了,怕她害臊,你们十几岁就认识也算青梅竹马,有空多聊聊,有些话长辈不好问,你们彼此倒好交流。” 徐牧远目光闪烁,若有所思朝从厨房出来满脸笑意的展颜看去,他往边上挪了挪,让她坐下。 贺以诚微微笑着,看着两人。 等徐牧远要走,贺以诚让展颜去送他。 下了楼,徐牧远问她贺图南为什么没回来,他没问贺以诚,事情蹊跷,他等着问她。 两人站太阳地儿里,展颜的脸,照的雪白。 她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像讲别人的事,徐牧远心里一阵错愕,他望着她,那双眼,还是水一样的清。 “就因为这些?” “嗯。” “我去找他。” “别,别问他,这件事不是他的错,是我没处理好,”展颜轻声阻止他,“别提了。” “你难过吗?”徐牧远心里难过得很,没什么预兆,一颗心,突然就难过起来,他也明白了,方才屋里那番对话的意味。 展颜冲他抿嘴一笑,没说话。 徐牧远因为她笑,眼泪几乎出来。 “你有什么打算?现在还好吗?”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