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以诚心里一阵悲凉,他没说话,把人硬拉开来。 她又扑他怀里哭:“你一定看不起我,我没办法,我真是恨死你了!可我还总想你,我寂寞,寂寞地想发疯,半夜醒来就要发疯,你为什么还要让我看见你!” 好像这辈子都不曾这样倾诉衷肠过,只不过太晚,又或许,从来就没这个对的时间。 贺以诚站着不动,等她实在没力气哭了,啜泣声变小,他去浴室找到条早干硬了的毛巾,湿了水,细致地给她擦了脸,擦了手。 “美娟,忘了我吧,咱们都往前看,我这么糟,实在不值得你再去想什么,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过来。” 林美娟呆呆的,她一脸疲惫地看着他,他蹲在眼前,只能看到发顶,他有白发了,稀疏几根,可仔细瞧,是能看到的。他出来后一直在为公司奔波,忙得像狗,再没从前那份风光,得求人,得赔笑脸,她想也能想出来。 “你后悔吗?” 贺以诚把毛巾丢开,又站起来:“后悔不后悔,都已经过去了。” “你不后悔,我知道。” 贺以诚没否认。 “我拿些东西就走,你也回去吧。” 林美娟说:“我不走,我要坐一会儿,你走吧。” “那我陪你一会儿。” “你能陪我一辈子吗?不能的话,你就滚,”她面无表情说道,“我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见你。” 贺以诚觉得很累,身体的,精神的,他已经不再去想什么爱情啊女人啊,太无聊了,他现在只想两个孩子有好的前程,好的生活;他得对跟过他的那些人负责,他必须爬起来,就这么两样事,其他的,随风去吧。 他先离开了这栋房子,没回头再看一眼。 送展颜这天,贺图南开着姑姑的车,给她搬行李,他给她买了台笔记本,从北京带回来的,贺以诚对他倒腾钱的事儿没作评价,但心里肯定。 “明年暑假回来学车吧,你今年弄这个比赛,车也没学成。” 贺图南把后备箱当啷一下关上,跑水槽那洗了脸,撩起衣角胡乱擦两把,贺以诚看在眼里,微微一笑。 展颜坐后头,说:“我申报奖学金材料递上去了,不知道能不能评上,九月就知道了。” 大清早他就开始折腾她,到现在,两腮都是酸的,好像两人唇舌就没分开过,她下意识摸了摸脸。 “要看看牙科吗?”贺图南透过内视镜冲她笑,笑得暧昧,贺以诚问,“颜颜牙怎么了?” 展颜不由攥了下包,贺图南没事人一样,说,“她啊,她这几天吃肉吃太多,牙疼。” 她有点恼他,当着贺叔叔的面,也太放肆了,生怕他不知道么? 到车站时,她到后备箱想拿箱子,贺图南的手按住她,那么细微地一捏,展颜慌乱中踩到他脚。 他们碰巧遇见宋如书,她变苗条了,皮肤也白了点,化着淡妆,瞧见几人时是贺图南主动打的招呼:“回学校?” 宋如书本来想装看不见的,这么些年,贺图南的身影总还是会牵扯一份心肠,他不恨她了,也没再怪她,她其实早知道。 连贺以诚都跟她点了点头,宋如书手心全是汗,不过,在贺图南冲她微笑说“路上注意安全”时,她整个人忽然就松下来,好像二十年的包袱都没了。 她跟他们几人挥挥手,走进人潮。 “这孩子也长是大姑娘了,”贺以诚说,“她念的人大?” “对,宋如书一直都很上进。”贺图南说着,很自然地给展颜把额前碎发拨了拨,“热不热?袋子里有手帕,记得用。” 展颜点点头,她上了火车,找到座位,见两人还在月台站着,挥了挥手,她含情脉脉地看向贺图南,又喊了句“图南哥哥”,那眼神,自己没意识,落在贺以诚的眼里,忽的就被刺了下。 他不由转头,贺图南嘴角微抿,眼里有那么点笑意,跟她摆摆手。 一直到火车开走,展颜的脑袋还探出来,也不知道她到底在看谁。 “颜颜好像很依赖你,你这哥哥看来当的尽职。”贺以诚跟他出了站,边走边说。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