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又在变相要钱,她也不知道爸具体哪天娶妻,她心里依旧乱乱的,像无人料理的田野,长满野草。 她记得,第一次带点赌气走的,她觉得,应该走的正常些,但不知为何,又弄成了这样。 她不想姓贺,奶奶的话,准确无误地刺伤了她。 “颜颜?”贺以诚见她懒懒的,呆呆的,一个劲儿看着窗外走神。 展颜定神:“为什么晚几天不可以?我功课能跟上的,爷爷说,奶奶挟制你,她……”实在不好说出钱那个字,她的自尊心,让她又把剩下的话缝在嘴唇里不放出去。 贺以诚轻轻吁气:“没什么,她可能还是觉得你去电子厂比念书好,没办法,老一辈的人观念就那样,所以,我今天觉得必须得把你带回来。” 对话似乎点到为止,展颜沉默了。 “我今天,”贺以诚斟酌着措辞,眼睛不住瞟着后排的她,“因为有点急,所以语气可能不是很好,希望你不要生贺叔叔的气。” 她天生就是被他宠爱的。 这是贺以诚没办法的事。 贺图南听得一脸漠然,他托着下颌,脸转到一边,似乎也看起风景。 展颜被他说得局促,摇摇头。 贺图南看着远处荒凉的山,心想,我们都这样爱你,你却像什么也不知道。 一路再无言,展颜睡着了,她头靠车窗玻璃上,她很累,满满的心事。 贺图南见她东倒西歪,一伸手,把她脑袋揽到自己肩头,说:“爸你开慢点,小妹睡着了。” 他的动作自然而然,语气也自然而然,这多少令贺以诚宽慰。 展颜像只小喜鹊,栖息在他肩头,睡得安稳。 贺图南侧眸,低眼,下巴蹭过她头顶柔软漆黑的发丝,似有若无的,像是厮磨了一下。 这在爸的车里,他用哥哥的身份当作最好的掩护色。 可贺以诚捕捉到了这一瞬,他没说话。 到家时,贺图南拍了拍她的脸,展颜脸热热的,她在车里睡得太死。 东西被搬进去,贺以诚非常想让她把那袋来路不明的麻花丢掉,忍着没说,开始准备做饭。 展颜洗了个澡,她在镇上澡堂就洗了一次,人实在太多,孙晚秋给她细致地搓背,搓胳膊,搓腿,直到把她搓得浑身通红,像虾子。 热气氤氲,她够不到背,但把每根手指,每根脚趾都认真清洁了。 贺以诚在厨房忙,她又回到这个整洁、明亮、温暖的世界。展颜吹了会头发,脸更红了,她第一次敲贺图南的门。 “给你的。”她等他开门,把装野鸡毛的袋子给他。 贺图南打开看了,拿出来,果然是很绚丽。 他睫毛一闪,问:“你还记得这个啊?” “我答应送你的。”她的脸,有种新出浴的娇嫩,像柔弱的花朵,被热气烘得鲜鲜。 贺图南俯视着她,尽量不去看她红红的嘴唇,一边把玩礼物,一边问:“你跟爸闹不愉快了吗?我没进去,一直在车里等着。” 展颜不知道那算不算,她情绪依旧不高,只是摇头。 “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他转动着野鸡毛,展颜乌黑的眉毛还带着点湿漉漉的水渍,脑子一片混沌,又摇摇头:“说什么?” “送别人礼物,不说点什么吗?”贺图南拿野鸡毛拂她的脸,展颜觉得痒,头一歪,避开了。 可贺图南偏还要闹她,又去拂她脖子,展颜本来有点闷气,也说不好是生谁的闷气,许是生自己的。 此刻,好像得了当口,她踮脚,手臂乱抓:“那你还给我吧。” 贺图南当然不肯,一边抬高手臂,一边逗她:“看你小气的,几根鸡毛好意思送,还再要回去。”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