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儿刚落,余光一撇忽见秦壑脸色一变瞪着他,立马改口,“是、是萧四姑娘来了。” “恩,带四姑娘来这儿见本王。” “是。” …… 萧袭月被小厮领进了月门,书斋外是一方种着各种珍奇花草的小院儿,布局高雅精致,可见布置之人的匠心独运。 秦壑打着一把水墨的黑白纸伞站在对面书斋的门口,正看着刚进月门的她。秦壑素白的衣袍粒尘不染,墨长的头发随意的披着,显得有些慵懒。黑,与白,他站在书斋古朴的门框外,屋檐雨水流如注,这个场景,如同一幅水墨画。 春末夏初的雨水,千丝万缕,仿佛天上月老断了的姻缘线,断了牵绊、褪了颜色,摔在地上化为乌有。就如他们两人,她重生回来,所有的牵扯,尽数斩断! 萧袭月想着,若不是有着前世的记忆,她或许会再被这个男人温和多情迷惑一回。只可惜,他以为他们是刚刚开始,但对她来说,早就已经伤到了骨子里、痛到了骨子里、恨到了骨子里,都结束了!! 秦壑的声音透过雨幕传进萧袭月的耳朵里,带着三分他心情的寒气,和两分雨水的潮意。“你来了。” “嗯。” 秦壑并没有完全的把握,萧袭月会来。而她出现来见他,秦壑从萧袭月的眼神中体会到有些诀别的意味——她或许不会再见他了。今天,是来敷衍他最后一回的! 秦壑煮好茶,让萧袭月品了一回,陪他下两盘棋。 秦壑见萧袭月拢着眉头,没有答话,心里有些发沉,语气也冷了冷: “只是下盘棋,你都不愿敷衍了?” “胶东王殿下既然知道我是敷衍,又何必强求?” 秦壑脸色有些难看,紧抿了唇,还是没有发火,渐渐把那阴沉的脸色消化了去。若换做秦誉,定然不会像他这么静静的、将不悦忍下去,定然已经将她生拉活扯的拽过去一顿吼,强迫她了。这就是两兄弟的差异,但,两人都有一个共同点—— 固执。 萧袭月不是傻子,她能感觉到,秦壑似乎……对她有点儿执着的意味? 尽管她不知道他究竟在执着些什么。若说他爱上了她、舍不得才这般反常,她是断然不信的!前一生,她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鞍前马后,可谓是贤妻良母,他都不曾如何,只是在偶尔会对她表露些许的感情、怜惜,可久之,什么都没有了。 萧袭月今天之所以应了秦壑的邀请来见他,确然有诀别之意。这一世重活,她越发明白了人生无常,何况皇廷风起云涌,谁能料得定今日一别不是死别。她恨这个见异思迁负了她的男人,恨他无情将她赐死!她永远记得在青烬殿,傅长安宣读秦壑赐死她圣旨的那一刻——“……江淮大旱、西北暴雪连连成灾,民不聊生,萧氏庶女伴彗星袭月之大凶兆而生,乃国之大患,特赐鸩酒一杯,金剪子一把,白绫三尺,以解社稷之患,钦此……” 那是他亲手写下的!他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能够安枕,就将她赐死了,还那般残忍的赐死! …… “下棋最忌讳走神,你这般,定然会输给我。”秦壑声音有些轻,如同窗外的雨声那样,与熏笼缭绕的香烟静谧地融为一体。 秦壑与秦誉一般固执,所以,他干脆在萧袭月面前摆好了棋盘。 “……”萧袭月想着敷衍完这一盘,就走,并没有用心下。或许,或许心底深处对这个男人还是有一点点的不同,大约恨也是一种牵扯。等到有一天,她将他报复够了,或许就能完全放下。 秦壑落子的姿势和秦誉的有些相似,准而轻,不似旁人下棋那般,因为稳操胜券或者气急败坏而落子时而重、时而轻。 萧袭月有些后悔今天应邀前来,她本是来放狠话——随便他如何帮萧华嫣的,没想到秦壑淡然得决口不提任何矛盾,客客气气的、温温和和的,无论她话中如何带刺,他都一一淡定化了去,反倒让她的来意没办法施展了。 萧袭月只想胡下一通,赶紧走人,但棋局才摆开不久,还得需些时间。 “胶东王殿下,我已经来叨扰多时,不便再扰,就此告辞了。”萧袭月打退堂鼓。 “这盘棋下完了再走,可好?” 萧袭月不便在推脱,一盘棋也下不了多久,她就胡下一通,赶紧输了便是。 可,萧袭月没想到的是,不管她怎么乱下、下得有多烂,秦壑竟然都能让她那烂棋转换出新局面来!想输,都难!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