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江看他一眼,算是默认,留给季玉山一个圆滚滚的小屁股,扑棱着小翅膀飞走了。 飞的无比干脆利落、摇摇欲坠。 季玉山望着他逐渐渺小的背影,想到一事,忙大喊起来:“少侠——哎,内小鸟——” 岸上惊起一群落地啄食的小麻雀,大眼瞪小眼,一个比一个小。 季玉山:“……” 他垂下肩膀,失落的抱着包袱。 这时,冲进海上的小黄鸟又扑扑棱棱飞了过来,悬空停在季玉山眼前。 灵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季玉山一笑:“我突然想起来,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在下姓季名玉山。” 灵江漠然道:“灵江。” 季玉山道:“驭凤阁里是不是只有一只像灵江公子这种鸟……人,鸟人?” 灵江扇着翅膀,默默无语:“妖。” 季玉山笑的更欢:“与我猜想没差多少,在下相信灵江公子即便是妖,也一定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这样的话,我会替你保守秘密,不会告诉其他人。” 灵江不傻,听出他言下之意是如果他且做了伤天害理的事,那身份就要曝光了,小圆眼将季玉山扫了一圈,轻飘飘的完全没当回事,理都不理的又飞入了云海里。 季玉山在他身后摇头直笑,把江湖异事录塞进怀里,抱着包袱仰头望着远处巍峨的山峰,慢慢的,脸上的笑容淡去了。 灵江这一趟路迷的七荤八素,比规定的时间晚了五六日,他扑棱着翅膀刚飞到自己的鸟舍,就听舍中传来训斥声, 被训斥的那人缩脖子缩肩,形容猥琐,腰上别了个脏兮兮的酒囊,手里握着根鞭子,战战兢兢低着头,时不时点头哈腰,卑躬屈膝——那人正是灵江所在鸟舍的训鸟人,人称老赖子,做事也是无赖至极,人前摇尾巴讨好装可怜,人后污言秽语什么都骂,而且常常用鞭子抽打舍中的信鸟,骂它们没一个好东西。 驭凤阁有三万多只信鸟,良莠不齐,种类杂多,阁中有非常详细的等级、品种分类,按信鸟优良来分的话,共分为‘天地玄黄’四大舍,天字舍中的信鸟品行最好,古有云“飞放论骨,论神,凡睛有光彩,目光如电,翅有骨力,六事翮刚劲者,即为佳品”。反之,则黄字舍的信鸟品质最差,多为老弱病残,断翅残爪。 四大舍中又有细分,每字舍下又分为天壹、天贰……黄壹、黄贰等,以此类推又有十舍。 灵江非常清楚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于是在黄字舍里混吃混喝,活的没心没肺。 训斥的上级刚一走,老赖子便就着他的背影吐了口吐沫,解开腰间的酒囊灌了一口,骂了两句娘,眼睛一斜,看到他那鸟舍里唯一一只能管点用的小黄鸟拖拖拉拉回来了。 “你娘的,你怎么不溺死了,还知道回来,白吃老子的,不干活。”老赖说着,扬起鞭子朝灵江抽去。 灵江站在房檐边上,低头往下瞧,眼见鞭子过来也不动弹,挟裹着灰尘的鞭尾哐哐当当横扫过一大片砖瓦,下一刻,灵江抬起小爪爪,将手指粗的鞭子踩住了。 他这一坨还没鞭绳重,踩住鞭子的力气却让训鸟人怎么都抽不出来。 老赖喝酒喝傻了脑子,以为鞭子是挂在了什么地方,怒骂一句,抓紧鞭柄用力往后猛地一扯。 灵江突然飞起,鞭尾骤然失去重量,化作一条小蛇迅速回抽,精准的抽到了老赖的脸上。 老赖子哇的一声捂着脸大叫起来,手里的酒囊掉下来洒了一地,灵江把爪爪上的小竹筒甩到训鸟人的脸上,落在地上啄了几口倾洒的浊酒,然后心满意足的飞进了自己的鸟窝,任由训鸟人在外叽里呱啦哇哇大骂,他将屁股对外,脑袋藏进翅膀下面,借着那点酒意睡了。 万海峰有万仞之高,夜里涨潮时,仍旧能听见崖壁下的海浪翻搅的声音,半夜,灵江竟然失眠了。 他坐在笼前,将脑袋歪在竹制的栏杆上,望着皎洁的玉盘从森林里升起,高高悬在蔚蓝的夜空,纵然是深夜,驭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