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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捏住她双颊说:“连凫水都学不会,又笨又好看,真是好玩死了。”说完再松手,让她沉下去。

    后来她仍不懂水性,但学会了在李乘风松手时屏息沉进水里,这样便不会呛到水,也不会慌张。李乘风不会让她淹死,但看不到她呛水扑腾的蠢笨模样,便觉得没趣,不乐意再玩。

    从那之后,李淳一就再没来过这里。但这浴室内的气味,她却记忆犹新。何况就在之前——她在路上碰到那位女官时,就已经复习了一遍这久违的气味。潮湿的,包裹着李乘风一贯喜欢的线香味道,再加上一些更隐秘的、纵情之后才有的气味。

    李乘风荤素不忌男女通吃这件事,执事宋珍曾隐晦地与她暗示过。她曾想李乘风或许只是贪恋年轻美貌的身体,但她未料到,李乘风甚至染指女官,而这女官不偏不倚,正好是女皇近臣。

    近臣手中握着大量机要,其中甚至包括女皇的起居和医案。

    帝王的医案,对储君来说,是绝对的忌讳。

    因此李淳一才自觉与那女官保持距离,连对方求一张符箓她都不肯给。

    李淳一此时回想起狭路相逢时那女官的局促,甚至觉得那局促中藏着害怕。毕竟在这四处都是眼睛的宫廷大内,与太女密切纠缠,是件极冒险的事。倘若此事败露,不论是对她的仕途还是对太女而言,都极危险。

    为何要冒险纵情?这两人又不蠢。但李淳一看到从冷水浴池里走出来的李乘风,便瞬时了然。

    李乘风披着单袍,身体很热,因为酒、也因为丹药。今晚几乎所有人都在狂欢,李乘风也不例外,她甚至更欢愉,好像这盛会不属于女皇,而是为她自己庆贺。

    医案中有什么了不得的内容吗?除了频繁发作诸人都知的头风,还有什么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能令她愉快至此、甚至得意忘形呢?

    然李淳一思忖之际,李乘风已是压了过来:“你来做什么呢?”

    “姊姊。”李淳一背抵着墙壁,退无可退,只举起手里的瓶子:“我知姊姊喜服散,昨日有位练师给了我一些极好的丹药,遂——”

    她话还没说完,李乘风却抓过她手中药瓶:“好吃吗?你试过吗?”

    李淳一点点头。

    李乘风因为药物泛红的脸上浮起淡笑,看起来有些飘飘然。不过她道:“我虽喜欢,倒只是偶尔食之,太热了,你知道我不太喜欢冷浴。”她一挑眉,“骨头疼。”

    她气息就在面前,李淳一感到了压迫,这压迫中有恐惧,更有厌恶。

    李乘风拔掉塞子,倒了些丹药出来,看着她微笑:“我吃不了那么多,就给你吃吧。”言罢她迫李淳一张嘴,一粒粒地将丹药喂进去。

    李淳一身为道士,比谁都清楚这丹药的奥妙。身体会发热,需饮大量的酒,意识会迷乱,渴望更大的欢愉。

    这丹药可以带来快乐,但它不过是饮鸩止渴,她从来都不食。

    不过现在,她甘之如饴地吞下李乘风喂来的丹药,并在可能会过量的瞬间,偏头拒绝:“姊姊,我想回去了。”

    “好。”李乘风迷乱却又别有意味地说,“回府好好睡一觉。”

    李淳一迈出殿门时神智还很清醒,她顺顺利利下了台阶,在夜色中继续穿行。有侍卫奉命跟着,送她离宫。归途漫长,药力渐渐发作,她手心开始冒汗,但仍竭力稳着自己的意志,好不容易撑到快要出宫,她却忽闻宫人的尖叫声。

    她循着那惊骇叫声看过去,只看到深夜槐柳下挂着的一具女尸。

    是殷舍人,是不久前还与她打过招呼的女官。

    她甚至叮嘱她“夜路小心”,但她现在只是一具冰冷尸体。

    像有当头冷水浇下来,李淳一脊背绷紧,身后却有侍卫催促:“殿下,不早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某中书侍郎v:厚!居然吃了那样的丹药也不喊窝!

    ☆、【一一】解谜题

    宫城内悄然蓄起了潮气,满月扯过乌云当被,昏沉沉睡去。铃铎声在风里细碎又无节制,尸身上的衣袂飘飘荡荡,李淳一移开视线,踏着夜色出了宫。

    宋珍在府中等候多时,早在李淳一回来前,他便得了宫中传来的李乘风手信,叮嘱他“好好服侍”吴王殿下。

    在李淳一服食了大量丹药的前提下,“服侍”自然显得别有深意。宋珍当然懂,他不仅明白,且还按照太女殿下的指示做足了样子。于是大半夜,他将府中养着的白面郎君们都召集起来,齐齐候在门口,迎接吴王回府。

    李淳一早料到会如此,但她还不至于迷乱。绿叶丛中走过,她最后谁也没有挑中,而是将手伸给了她身侧的宋珍。宋珍心领神会,在一众白面郎君的注视下虚握着吴王的手,行至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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