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她看错了?多心了? 不,看三殿下,她还从未看走眼过。 “现在说,也没什么用。”三殿下淡淡道,“七十年后,你就知道了。” “七十年后……你是说,因为这孩子同我投缘,所以她离去,我会伤心?” 三殿下沉默着。 沈元夕道:“伤心是肯定会的,亲人离去,都会伤心……你不必太担忧。” 又十年。 沈元夕不记自己的生辰了。 一年又一年,过得飞快。 她也终于明白为何三殿下从不提他的生辰,也从不过生辰了。 “幽族只分未成熟时,和盛年期。”三殿下道,“我人生中的最后一个生辰,已经在三十年前过完了。” 三十年前,他进入盛年期,从此之后,再无生辰。 这年秋,薛子游寄信来,想要带薛崇回京入学。 “京中虽女学时兴,但并无端正之风……”沈元夕道,“不如你将她送来,我为她寻先生教导。” 薛子游最终还是答应了。 他三年前又得一子,只是病了一场夭折了,故而把所有心血都倾注在女儿身上。 薛崇十二岁入住三王府,由三王妃亲自照看,请了数位先生来教导。 薛崇二十岁那年,获圣上恩准,入工部研修,负责庙宇承建修缮等事宜。 也就是薛崇二十岁那年,沈元夕梦中的花树,终于结果了。 结果那天,三殿下心有感应似的,说要回一趟幽地。 “是要处理幽民安置问题吗?”沈元夕问道。 “不……”三殿下道,“要去幽林,找个耳听。很快就回……五天,最多五天。” 这是他们成婚后第一次分离。 第三天,三殿下就回来了。 他的发梢被风吹毛糙了,连衣角都残存着风痕。 “赶这么急做什么?”沈元夕道,“你不是说,结果还要等落地,落地之后还要孵育,孩子也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出生的……” 三殿下默不作声放下一颗鸟蛋。 “嗯,不急。”三殿下道,“我刚进幽林就看到这蛋了,既然有缘,就拿回来了。” 他出门就后悔了,耳听不要也罢,他想沈元夕了,想回家,躺在沈元夕的怀里,懒散的睡觉。 于是,他掏了鸟蛋就走,也不管这是什么鸟,孵化后,愿不愿立契约做耳听。 为此,乌耀笑了他半宿。 这恐怕是第一个如此敷衍的父亲了。 这年冬,北边又起乱。 皇帝让沈丰年再征西北。 沈元夕得知消息后,气得半夜入宫,指着皇帝鼻子骂。 “我父亲七十了!朝中是无人了吗?!” 皇帝两眼发昏,闪着浑浊的泪光,说道:“朕也一把年纪了!” 他的皇子们都到了岁数,天天盼望着他驾崩归西,朝中党争逐渐抬头,用个人都要斟酌。 沈丰年是老将,又好用,所以一有事,就只用他。 “你们又知道什么!”皇帝委屈又悲痛,“你们又知道什么……你们从不老,也不死,你们……” 你们根本不知,当人老了,孩子们大了,威风一世的家主,连屁股底下的凳子都不一定坐得稳。 他再看一眼三殿下,心中就有无限悲凉,与那酸涩与妒忌一起泛起。 他还是那样。 三殿下,依然年轻耀眼,日月不坠,容颜不老。 最终,沈丰年举荐了几位年轻干将,与他同去西北。半年后,西北局势稍安,沈丰年回京,不到两日,皇帝驾崩。 三子争权,京城戒严。 马蹄声脚步声彻夜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