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自小就要求繁多,血饮里又是要添花蜜又要放银丹草,就是老奴现在去取血,怕也要等个把时辰才能端上了……” 三殿下耐心听老仆念叨,轻蹙起眉,懒散又无奈,捏着宽松的衣袖轻掩着脸,无声无息打了个哈欠。 老仆:“殿下不再睡会吗?那我这就给殿下备早饮去。” 终于,三殿下开口了。 “一杯就够了,你端来,剩下的我自己添。”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惺忪倦意,要比他瞧起来孤寂难近的气质稍显温柔些。 三殿下很难伺候,但三殿下又很好说话。 早饮是杯血,要羊跟鹿的三七开,要和雪缝草一起烹温了去腥,又要再放一朵徘徊花苞冷却了添香,总而言之,一杯血入口前要经十几道工序。 三王府的老仆年纪大了,光线稍微强些,就老眼昏花,有时伺候早饮的活做不精细,三殿下就需自己来。 各色花蜜香料端上,三殿下披着件淡紫色的锦衫,玛瑙银扣随手挽了两缕垂下的银发,束起了衣袖,耐心烹制血饮,等闻到缥缈而起的香甜味,他残留的睡意一扫而空,愉悦地眯起眼,墨红的眼睛亮了许多。 杯中的血饮呈现出半透明的浅,三殿下似对自己拼出的新鲜玩意很是满意,手指摩挲着琉璃杯。 桌上半个巴掌大的小香炉升起一缕线烟,馥郁的香气融进了黄昏的天色,飘向窗外。 三殿下啜饮着他的早茶,窗外沙哑难听的乌鸦叫声打断了他的悠闲。 羽毛黑亮的红瞳大乌鸦停到桌上的金色立架上,扑闪着翅膀“咔咔”咳着,像个咯痰的粗人。 三殿下嘴角沉了下去,冷眼看着这扫兴的家伙。 乌鸦总算咳完,清了清嗓子,粗声粗气开口: “白日的趣闻……咳咳,今日咱就从东街说起,东街点心铺的那个老板娘,你可还记得?” 三殿下点头。 “昨日她夫婿养小一事被她知晓,夫妇俩街头拉扯,将豆腐摊王老板刚出锅的热豆腐当武器,一把抓起……” 一杯早饮将尽,乌鸦总算讲完街头巷尾的那些琐碎趣事,转向了白日的早朝。 三殿下静静听着,军政吏治,也同街头巷尾的百姓趣闻一样,他全都只听不言。若非亡国之危,这些该在位皇帝操心的事,三殿下从不插手,只听来解乏。 “年底收回北漠十三郡后,皇帝就在盼北漠大捷的功臣沈将军回京。今日早朝有提,沈将军车驾已至外埠,算算时间,明早就能到京。” “沈丰年。”三殿下罕见地出声打岔,“上次见他,是十八年前……他夫人,程念安,白马持枪飒爽英姿,亦是一员虎将,风采并不输沈丰年。” 十八年前,因漠北前线有幽族豢养的异种出没,三殿下亲自至塞外御敌,顺道在沈丰年的驻扎地借住了几日。 乌鸦是个百事通,补充道:“与沈丰年结为夫妻前,程念安就已是沈家养女,自小长在军营,跟沈丰年同吃同习,十三岁就上战场,确实是了不得的人物。” 三殿下却沉默片刻,淡淡道:“可惜了。” 乌鸦也叹。 大昭难得的女将,最后却死于产后虚弱。 “收回漠北,大功劳一件。”短暂的遗憾过后,三殿下扬眉,似打趣般问,“所以程念安给沈丰年留下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乌鸦神秘兮兮道:“女儿。” “养大了?” “养大了,过了年就十七了,尚未婚配。”乌鸦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