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们走到了厅堂外面,厅堂的镂空木门上,微微散发着红光,那是曼叔提进厅堂里的红灯笼发出来的。而在厅堂面前,我们隐隐约约能看到有很多身影躺在地上,横七竖八地,那全是被我们干掉的人。 一叔没有绕道,而是直接踏着尸体走了过去。他推开门,厅堂里,也弥漫着血腥味,地上的尸体也有好几具,仔细一看,竟然还有人没有死透,但是一叔拿着手上的枪,补了两颗子弹。这让我,感到寒心,我不满的情绪,显然被一叔观察出来了。 他走到木台前,把黑布小心翼翼地扯了下来,这才开口:“这些人,打扰了这里的平静,死千遍,死万遍,都没有办法赎罪。”一叔盯着木台上的牌位,他还低头,轻轻往木台上吹了几下,好像要将上面的尘灰全部吹走。 但事实上,上面根本就没有任何尘灰。这地方太潮湿,尘灰不容易累积下来,我也观察过,木台上很干净,或许,一叔每天都会到这里面来打扫。不管一叔对别人再怎么冷酷,但是对牌位上的这些人,一叔却是真心的。 我能看出来。我也走到了木台前面,曼叔说,一叔并不是八人中的任何一个,除了杜磊的父亲周凌的照片,我没有见过,其他人,我都已经知道了他们长什么样子,是什么身份。为了确认,我又问了一遍:“你,是不是周凌?” 一叔转过头来:“不是。看来,殷缈跟你说了很多事情。” 我没有否认:“曼叔是和我说了很多,但是我真正想要知道的,他不肯跟我说。” 一叔:“你想知道什么?是为什么我一直不让你们调查,还是关于牛皮纸的秘密?” 为什么一叔会百般阻挠我调查下去,我已经找到了答案。这群老辈,自以为能够保护我们子辈的平安,所以他们把一切都承担了起来,他们宁可自己调查,也不让我们介入。他们只想我们离真相越远越好,好好度日。 但关于牛皮纸的秘密,我却不知道。牛皮纸,竟然能够让一叔和警方的高层有谈判的资格,我很想知道,这上面记录的是什么。但是,我并没有问这个问题,因为我知道,时机还不到,一叔不会说。 我已经有了把控,一叔不肯说出来的,或许在曼叔的人回来之后,他就会说,甚至于,他不会再阻止我们调查。因为,他将会知道,因为他们的自以为是,给我们这群子辈,带来了多大的痛苦。 曼叔也让我不要查,他的念头,和一叔是一样的。让我不要查的,还有四叔和七叔,但是这两个人的心思,不一样。四叔让我不要查,或许是为了遮掩自己和幕后黑手同谋的事实,而七叔,则是想让我带着沈诺离开,不会因父辈的仇怨,使得我们不可能走到一起。 我指着上面的黑白线,问:“这条黑白线,是你画的吗?” 曼叔也告诉过我,局中人,没有办法定义白与黑,也没有资格评判白与黑。一叔,或许也是局中人,但他却是大局中人,而不是八人之一。这个地方,是青联会的,是一叔的,能画黑白线的,也只有他了。 果然,一叔没有否认。 “任何地方,都有黑白之分。这八个人,生前都活在黑与白的交界处,有的人,一辈子都活在自认为白的那边,也有的人,跨越了黑白之线,明知黑而不肯止步。而在警方的眼里,这八个人,全身上下,连心都是黑的。”一叔回答。 “画这黑白线,有什么意义吗,他们在一个一个地死去。”我问。 一叔:“不管生前做过什么,死了就都一样了。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后世的评价。这八个人,注定不可能被公之于众,能评价他的,或许只有我了,我能做的,除了保证还没死的人活下去,直到老死,保护他们的子辈平安生活,也只有画上黑白线了。” 黑白之线的意义,就在于此。 “难道你认为,李毅然也应该在白的这一边吗?”我问。 一叔:“李毅然,在你还在上警校的时候就已经死了,红衣,不能是李毅然,也不应该是李毅然。这牌位,是李毅然的牌位,不是红衣的牌位。” “你没有办法把他们区分开来,因为,他们就是一个人。”我的语气里带着苦涩:“如果你能区分开来,当初你抓到红衣的时候,就不会放他走。如果你能区分开来,几年前,李毅然死的时候,牌位就应该立起来了,而不是在红衣死后,给他立个新的牌位。” “那一年,我接到了你母亲的电话。”一叔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说起了当年的事情。 还是那个冬天,我从警校匆匆地赶回g市的老家,可是,我却没有看到父亲的尸体,只听母亲说,父亲已经被火化了。其实,早在我去g市之前,一叔就已经赶到了g市,因为,父亲不见了。 母亲说,那些时日里,父亲的精神突然越发地不正常起来,甚至好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