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贺蔚问:“池医生在减肥吗,是为了穿婚纱更漂亮一点吗?” “抢打中的到底是你的肚子还是脑子?” 新年前夕,诊疗室里忙忙碌碌,陆赫扬站在观察窗前打电话,放松得与周围人的紧张显得格格不入,仿佛即将接受治疗的并不是他。 挂断通话,又不紧不慢地翻看完所有未读信息,陆赫扬才放下通讯器,坐到治疗椅上。苏利安用棉签为陆赫扬的腺体皮肤消毒,随后拿起注射器,将调配好的药剂缓缓推入腺体。 整个诊疗室已经完全安静下来,剩下两个医生和一个护士。注射完成后,陆赫扬靠在椅背上,护士解开他的衬衫扣,为他贴好电极片,又整理陆赫扬的头发,将仪器小心地戴在他头上。 按下启动键,医生与苏利安一起紧盯住四个屏幕上开始显示的大脑电波曲线与神经元活动情况,抓取能够组成记忆编码的神经网络单元。这是陆赫扬第四次来做治疗,飞行员出身所带来的心理与生理优势十分显著——最开始的几次治疗是最危险的,但陆赫扬基本已经平稳度过了。 四十分钟后,治疗结束。陆赫扬闭着眼睛调整呼吸,医生为他擦拭额头与身上的汗。 “会不会哪里不舒服?”苏利安问。 陆赫扬摇了摇头。 “我们会尽快给出报告。”医生说,“最近有出现什么情况吗?” “没有特别的,还是有点失眠,会做比较多的梦,有时候脑袋里会出现零碎的画面。”陆赫扬睁开眼,“我都做了记录,已经发给苏医生了。” “好,到时候会配合图像数据一起分析。” “辛苦了。”陆赫扬接过护士递来的温水,抿了一口。 休息了十多分钟,陆赫扬穿上外套,苏利安还是不太放心,像前几次那样再三叮嘱他:“如果有出现幻视幻听的情况,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当然。”陆赫扬笑了一下,对他们摆摆手,“新年快乐,明年还要麻烦大家。” 下楼,走出大厅,门口停着一辆吉普车,蒋文看了看陆赫扬,确认他没什么异常后打开副驾驶车门,陆赫扬上车。 “明天是在首都过新年吗。”陆赫扬问蒋文。 “不,要出去一趟,几个朋友在别的地方聚。”蒋文问,“你呢?” “在基地。” “林先生不回来吗。” “我爸去姐姐那边了,你也知道他不喜欢首都。” 蒋文笑笑,没说什么。车子开出医院不久,忽然下起细细的雪,陆赫扬看了会儿,问:“以前也会下雪吗。” “会,首都每年都下雪。” 今年的最后一天,许则获得了短暂的假期,虽然晚上要去院里值班。原本是不用去的,不过科室里有人要回家过年,许则便提出自己可以代班。 起床后发现雪已经堆得很厚,应该是下了一整夜。许则换好衣服,出门,去楼下吃了个早餐,还在路边看了几分钟小孩打雪仗。他很少有这样慢悠悠的节奏。 地下车库里停着池嘉寒借给他的车,池嘉寒今年也在院里过年,还有贺蔚。许则开动车子,一路往郊区慢慢开去,中途路过老城区,他想着在出国之前要把老房子打扫一遍。 开到盘山公路时,又开始下雪,也或许是山区的雪一直没有停过。路面并不陡,行驶还算顺畅,不过许则还是在路边停下,给轮胎装上了防滑链。 越往上开,雪变得更厚,许则最后将车停在一处平地上,下了车,步行去山顶。 他走进一片山林,脚踩在雪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不断有在树枝上堆积过度的雪一团一团地掉下来,惊动停歇的鸟,扑动翅膀凄凄地叫一声,往别的地方飞去。 走到尽头山崖,隔着一片海,能望见雪白色的首都。 往左侧看,可以看到一条起伏的滑雪跑道,跑道旁还有长长的缆车索道,正在缓缓运行,游客似乎不少。 许则拍拍头上的雪,又把眼镜摘下来擦了擦。一个人在大雪天来这种地方干站着显然是让人很难理解,又没什么意义的事,但本来也不是每件事都非要有意义,想做就可以了。 只是这次好像不再是没有意义的了。 听到脚步声的时候,许则以为自己遇上了老虎之类的大型野兽,他有些僵硬地回过头,看到的却是比野兽还要让他更难以置信的对象。 陆赫扬满身是雪地站在几米外,以一种冷静而审视的眼神看着他。 这种眼神让许则觉得陆赫扬是在看一个不应该存在的东西,透露出警惕和怀疑的态度——就像许则也认为自己正在经历幻觉一样。 “上校?”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