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会出现的天真。 他的脚已落在了泥泞而真实的土地上。 云秀道,“你又在想什么烦心事了?飞毯都被你压得下坠了,再想下去,我们可就要摔下去了。” 十四郎醒过神来,果然见自己如巨石般压得飞毯下沉,再度无奈失笑。道,“我在想,人生如梦,不知我的梦是不是快要醒来了。” 云秀道,“我可不是你的梦——你也不是我的梦。” 她便收了飞毯,揽住十四郎的腰,和他一道迎着风飞落下去。 被她英雄救美一样揽着、抱着飞来飞去的滋味,着实微妙。但几次三番之后也该熟能生巧了,十四郎于是坦然环住她的肩,随她踏风而下。 照旧落到了荒山野岭。 只见峰若削成,云涌雾流。远处山巅巨石纵列,如花瓣附于荷尖。略一思量——应当是落到华山莲花峰附近了。 云秀便道,“这是我的故地。你若不急着回淮南去,便陪我一道去探访故人吧。” 华山别墅空旷无人,院门虚虚掩着,一推即开。 庭中久已不扫,落叶满地。 令狐十七当年营造的泉水管道却并未被积尘堵塞,清泉潺湲流淌,泄落于浣手台竹管之上,抛珠溅玉。 云秀和十四郎一道洗了手,便往园中去。 正院无人。 踏着石头阶梯,穿过一线狭窄回环的山石缝隙,便是平缓石台。自那石台上便可望见精心打理的花园,和花园尽头水雾缭绕的温泉池。 依旧是当年模样。 云秀抬步正要往那花园中去,枝头忽有红叶飞下,落于她的掌心,而后一跃而起,化作一个叶片儿小人,作揖道,“尊驾可是同主人有约之人?” 云秀:…… 她和令狐十七有约无约,一时还真说不好说——要说没有吧,她此次来访确实不曾专门预约过。可若诚实应答,令狐十七那个大傲娇肯定会真的把她拒之门外……毕竟当年她闹脾气时,也没少在她的空间里给他设门禁。他这架势分明是要趁机回敬一二。 可要说有约,也还真能随手找出一大把来。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还同修过那么久,随便逮到个话头就能借题发挥。 云秀便大言不惭道,“是,约过成仙之后可来向他打秋风。” 小人儿静止不动了。过了一会儿,大概检索完毕了,才又道,“确有此约,只是持此约者,不该来此处相见。” 云秀:……? 小人儿道,“既约在成仙后,便不必再于红尘中相见了。” 说罢便化风而去。 霎时间,落叶漫天、积尘遍地。温泉池上水雾散尽之后,只留满目荒败萧索——这庭院似被遗弃已久,早已无人烟了。 云秀怔愣良久——令狐十七这变幻无常的臭脾气,真和当年一模一样。要么不知哪句话就惹到了他,要么知道是那句话也不知是为何惹到了他。 “红尘之中不再相见”,一言既罢再无回环——如此绝情,也着实伤人。 “看来是见不着了。”云秀无奈苦笑道,“我们回去吧。” 十四郎静静的看着她,“就这么走了不要紧吗?现在追悔,应当还来得及。” “?”云秀笑着摇了摇头,“他才不会听呢。于他不过就是打个盹儿的功夫罢了,真要绝交他就不会同我废话了。我们还是去做正事吧。” 十四郎依旧看着她。半晌,才眼睫一垂,道,“好。” 他们又去山下村祭拜了阿淇。 悄悄去阮小七家探望了阿淇娘。 这才离开了华山。 从李沅口中得知,她的“死讯”令韩家表哥悲愤至极,云秀心里颇有些触动。 或许因为她是个穿越女,又早早的确定了修仙的志向的缘故,她自幼就不太在意身旁事,待人接物的情商一直都很愁人。往好听了说,叫洒脱不拘,逍遥自在。往难听了说,怕就该叫不识好歹了。旁人对她的好,若不超过一定的界限,再无额外的机缘提醒她,她往往就察觉不到。 譬如韩家表哥,她就只有“不太熟”这么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