秧子而言实在是太刺目了,让他不能不污蔑人家“俗不可耐”,但更重要的原因还是,云岚是郑氏的女儿。 这病秧子天性敏锐得紧,一见云岚,就知道郑氏肯定没一视同仁。他和云秀认识得早,血缘也更亲近,自然就要和云秀“同仇敌忾”,以排挤、取笑云岚为乐。 他若是知道郑氏那么欺负人,怕早就上手把三才堂给掀翻了。他可不懂得隐忍为何物。 但此刻他还老老实实坐在这里给她添堵,可见根本就不知道早先的事。 而他二姨竟舍得让他颠簸这么远的路,也十分可疑。 令狐十七见她不假辞色,只好怏怏的将甜言蜜语那一套收起来,懒懒的道,“去年冬天病了一场,阿爹便寻术士给我起了一卦。算出我身上的病根儿需在什么冬春之交,向东方又北方、面山又临水处,寻一个在世又出世的人,得到他身上非药又是药的东西……才能养好。”又道,“但我若为养病而来,长途跋涉岂不是更伤身子?我真是为看你来的。” 他嘴里甜言蜜语不但不值钱,且还动不动就包着毒|药呢。云秀全当没听见。 只道,“你又生病了?” 令狐十七不悦道,“不是什么大病,我爹娘大惊小怪而已。” 他爱拿捏人,但偏偏又厌恶被人同情,便从不夸显病痛。但往往他越是如此,旁人便越同情赞赏他。唯云秀从不吃他这一套要不是让着他身子弱,谁爱听他拿捏呀! 只道,“哦。” 又想华阴县在长安的东北,靠华山而临黄河,又多游仙传说,倒十分符合条件。虽说算卦是封建迷信不能提倡,但她这不是在玄幻奇幻的考场上吗?说不定是很靠谱的方术呢。 这么说,华阴县近年会有仙人出没? 云秀默默记下。她倒没料到会有这种意外的收获,再看令狐十七时,就觉着这熊孩子也不是那么可厌了。 便道,“我早年梦到神仙,神仙给了我一个方子。我拿给二姨看了,她给你吃过没?” 令狐十七生硬的道,“不知道。” 云秀心想不吃就不吃吧想来也不会有什么用处。她研究的方子若真对凡人有用,老太太也就不会去世了。 想到这里,不免又对他心软了几分,“华阴县气候温润,纵然寻不到仙人,疗养疗养身子也是好的。你既来养病,便安心静养,不要总往蒲州跑。过一阵子我要出家修道,若出门时,也一定替你留意访查世外高人。” 令狐十七道,“你要出家?” “嗯,阿爹要我去道观修道算是替太母还愿。” 令狐十七哼了一声,道,“看来姨父也知道,你那继母不是什么好人。” 裴氏却还不知云秀要出家的事,心有讶异,然而并没当着令狐十七的面询问。等令狐十七一言点破,裴氏不用问,也已想明白缘故了。 令狐十七又道,“但姨父哪里知道什么世外高人何况你总得跟着女冠子修道吧?他就更不认得了。还是等我回去告诉阿娘,让她帮你寻觅。保证寻来的人万无一失。” 云秀提醒,“得是真心修道的世外高人才行啊!” 令狐十七也知道,她阿娘长袖善舞,认得的女冠子也多周旋于出家的公主、贵妇之间,时不时还同文人墨客吟咏唱和,与其说是出家之人,不如说比红尘之人还要俗缘缠身。他当然不会给云秀找这样的女冠子,但太虔诚修道的也同样免了吧。 嘴里说的却是,“知道知道,你就放心吧!为你找师父,岂能不尽心?” 他们兄妹二人都一样的好颜色,面对着面浅嗔薄怒、似嫌弃而实为亲近的说着话,真是赏心悦目极了。 裴氏一时竟没有插嘴的**。 只动手为令狐十七添茶她烹茶的手艺是母亲仔细□□过的,家中茶叶和水也都尽量讲究,比在裴家时所用并不差什么。果然一桌东西,令狐十七就只肯喝茶水。这孩子嘴尖也可见一斑。 她一添茶,令狐十七饶是正在和云秀说话,也会立刻停下。端正的面朝她而坐,待她斟好便点头致谢,才回头继续和云秀说话。 原本在裴氏眼里,这些巨富的宗室都令人难以尊敬。但今日接连见了令狐韩氏和十七郎,竟也不能不感叹,骄奢淫逸归骄奢淫逸,但教养也确实与别家不同。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