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年轻的护士偷偷地打量他,过了几秒又试图搭话道:“对了汤医生,有一件事情忘了和你说。” 汤君赫正在想事情,听她这样说,只是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前天下午我去给汤阿姨换药,看到她正在偷偷地涂口红。” 汤小年向来是不化妆的,汤君赫闻言看向护士。 “我一进去,汤阿姨好像还有些不好意思,很快就擦掉了……说起来从来也没见她化过妆呢,汤阿姨年轻的时候很漂亮吧?” 护士问完,却没有立即得到回答。汤君赫似乎正在想什么。 电梯这时到了七层,发出“叮”的脆响,汤君赫这才回神:“你刚刚说……”刚问出口又想起了她的问题,点了一下头道,“嗯,是很漂亮。” 汤君赫走进汤小年的病房,坐在陪护椅上看着她。骨瘦如柴的汤小年再也没有当年咄咄逼人的力气了,好像又回到了他小时候的那个汤小年。 汤君赫忽然记起他小时候是很喜欢和他妈妈待在一起的,在他三四岁的时候,只要汤小年离开他的视野一会儿,他就忍不住要大哭着找她。 只是后来汤小年的控制欲变本加厉,待在那样密不透风的关心下让他觉得喘不过气来,所以他才产生了逃离的想法。 然而现在他忽然意识到,汤小年未曾想过他想要的是什么,他又何曾试着去理解过汤小年?他们看似是最为亲近的母子关系,却恰恰因为这层关系,中间隔开了巨大的鸿沟,谁也跨不过去。 汤君赫站起身,拉开病床旁的抽屉,看到了藏在最里面的那支口红。外壳看上去已经不新了,但打开盖子,却发现膏体似乎只用了几次的样子。 他将口红底部转过来,仔细地辨认上面模糊的字迹,却发现日期已经看不清了。应该是过期了吧,他把那支口红轻轻地放回原来的位置。 *** 尤欣一早就通过电脑传来蒋宇良的资料,杨煊坐在沙发上,皱眉看着搁在大腿上的笔记本电脑。这人当年在云南和缅甸的交界一带活跃,是曾经显赫一时的大毒枭。 当年他们联合国际刑警组织,耗时两年才摸清他的底细,在最后的大半年里,杨煊还被派去做了卧底,最终里应外合才将其击毙。 蒋宇良这个人很独,也善用人,所以他手下的人都很服他,但却没有一个能获得他全部的信任。只有一个例外,那人是个大学生,看上去眉目清秀,唯唯诺诺,有人开玩笑叫他嫂子,他居然当真了,一脸受惊地摆手说别这么叫。 在杨煊的记忆中,那大半年里,这人一共来过两次,大多数时候都待在蒋宇良的房间里。之所以说蒋宇良信任他,是因为蒋宇良惜命得很,从不允许外人进入他的房间。 后来听人说,这人是蒋宇良资助的一个学生,从6岁开始,资助了十几年,一路供成了大学生。蒋宇良对于这人的事情也很一向谨慎,从未让手下插过手,一直都是亲力亲为,所以直到他被击毙,也没人知道那个大学生叫什么名字,在哪里读书——蒋宇良没跟其他人提起过这件事。 看完尤欣发来的资料,杨煊倏地又记起一个细节。击毙蒋宇良那晚的阵仗搞得很大,由于前期工作做得到位,当晚主力头目基本全被捉拿归案,杨煊从提前密谋好的路线撤退时,忽然听到有人躲在一边低声抽泣。 当时杨煊握着枪指过去,发现是那个大学生,那人也听到了脚步声,抬起头惊恐地看着他。撤退和汇合工作十分紧急,电光石火之间,杨煊来不及多想,收了枪,放了他一马。 事后再想起来,当时放了他的真正原因,并不是这人不在主力头目的抓捕名单上,也不是心软地考虑到他并无威胁,只是因为那双哭过的眼睛跟记忆中的某一瞬间像极了。 现在细究起来,那时一念之间做出的选择,应该算作渎职。 杨煊的手指在电脑上敲了几下,然后拿起倒扣在桌上的手机,拨了尤欣的号码,那边接通了,他问:“你记不记得当时我做卧底的时候,曾经让你们查过一个人?” “啊……那个,叫什么来着,张……” “张楷。” “啊对!当时查过之后不是说没问题么,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后来就没再管他啊。” “当时没问题,不代表后来也没问题。” “也是,这个案子跟他有关系?” “不确定,但直觉应该是,那人的身高和走路的姿势,有点像监控拍到的这个人。”杨煊将笔记本电脑拿起来放到一旁,后背靠到沙发椅背上,“当时查的资料还能找到么?” “够呛的……都这么多年了,他又不算那时候的重点关注对象。不过知道叫张楷就好办了,在系统里可以搜出来资料。” “嗯。”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