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汤君赫说:“这还是我第一次做笔录,吓得我说了一嘴病句……对了同桌,他们还问我那天体育课你在做什么。” 汤君赫手中的笔一顿,偏过头看向她。 “我说你就在我旁边看比赛啊,他们还问我确不确定,我说当然确定了啊,我同桌当时还问我时间来着,四班那几个女生都可以作证啊……哎呀,反正他们问得都可细致了,我哪能记得那么清楚啊。” “他们怎么问你元旦那晚的情况的?” “就让我说当时的情境啊,”尹淙一向话多,汤君赫一问,她就将肚子里的话一咕噜全倒出来了,“我就说当时大家一起玩大王与小王,你跟杨煊接受的惩罚是杨煊教你抽烟……这个他们也问得特别细节,谁提议的游戏啊,谁发的牌啊,谁想的惩罚措施啊……”尹淙说着,趴到桌子上苦着脸说,“吓得我现在还腿软呢,生怕说错了话。” 汤君赫听完点了点头,说:“没关系,不用怕。”然后又继续低头做题。 听他这样说,尹淙从桌上抬起上半身,凑过来不敢置信地问:“同桌,你刚刚是在安慰我啊?” 汤君赫“嗯”了一声。 “你居然会安慰人……”尹淙正说着,看到杨煊从教室外面走进来,她刚想小声提醒汤君赫,“杨煊过……”话还没说完,她就被杨煊脸上阴鸷的神色吓住了。 察觉到杨煊走过来,汤君赫手中的笔停了下来,抬头看向他。杨煊停在他的课桌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从这个角度看上去,他弟弟那双眼尾微吊的眼睛显得圆溜溜的,像一对不掺任何杂质的黑玛瑙,小巧而尖削的下颌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小,如果非要用什么词语形容他的这副模样的话,大抵应该是单纯、天真、漂亮,甚至有时候在他面前显得有点傻……杨煊突然意识到他弟弟长了一张多么具有迷惑性的一张脸,不仅迷惑了汤小年,也迷惑了他自己。 “你出来。”杨煊伸手敲了敲汤君赫的课桌,说罢转身朝教室外面走。 “怎么啦?”尹淙一时被吓住,小声问汤君赫。 汤君赫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他一语不发地起身,跟在杨煊后面走出去。杨煊的步子迈得很快,丝毫没有慢下来等他的意思,汤君赫便加快步伐跟上去。他想他哥哥可能会揍他一顿,就像那天傍晚揍周林一样,但他打定主意,一会儿绝不会还手,也绝不会躲闪。 但等杨煊的手伸过来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偏了一下头,他见过杨煊打架的时候出手有多么凶狠果决,所以尽管做好了心理建设,但事到临头他还是有点害怕,怕得睫毛扇动了一下。 没想到杨煊伸出来的那只手并不是用来揍他的,而是用了点手劲儿,捏着他的下颌扳正了,逼他看向自己:“怕挨揍啊?” 汤君赫默不吭声地摇了摇头。 杨煊看着他,沉声问:“那个烟盒,还有那支烟,哪来的?” 汤君赫垂着眼睛不看他:“垃圾桶捡来的……” “你骗我去卫生间,就是去翻垃圾桶了是吧?”杨煊松开他的下颌,点了点头道,“有心计。” 汤君赫看向他,眼神里透着些惧意:“哥……”眼见着杨煊转身走了,汤君赫惊惶地追上去,拉着他的手说,“哥,我没想过要报复你……” 杨煊停下脚步侧过脸看他,冷声道:“松开。” 见杨煊这样看着自己,汤君赫怯怯地收回了手。他站在原地看着他哥哥的背影,咬了咬嘴唇,把快要涌出来的眼泪憋了回去。 一下午,杨煊也没来上课。汤君赫怕极了,他怕他哥哥就这样消失了,会不会等到他回家之后,杨成川告诉他杨煊已经出国了?杨煊出国了,再也不理自己了,那该怎么办?汤君赫不安地掐着自己的手指。先前对冯博的报复心理此刻被恐惧彻底替代,消失得一干二净,他要被心头的不安与恐惧折磨疯了。 发下来的试卷就在眼前,是他最擅长的数学,可是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那些数字、字母、等式、图形在他眼前无意义地漂着,像洪水猛兽一样快要把他吞没了。 本来十几分钟就能做完的题目,一节课过去了,他还一个字都没往上写。前来收试卷的同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苍白,神情痛苦,还以为他生病了,将试卷收走后没说什么便走开了。 “同桌,这道题你选的什么啊?”尹淙指着自己的草稿纸问汤君赫,转过头看到汤君赫那张比纸还白的脸,她被吓了一跳,一迭声地问,“呀同桌,你怎么啦?病了?发烧还是肚子疼?” 汤君赫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趴在了桌子上。 这种倍加折磨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快要放学,他才突然来了精神似的直起了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