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晴娘悄然走近,低声道:“契苾娘子这一胎稍有些不顺,恐怕还须得再等等。”茉纱丽在三月初诊出了一个月的身孕,接连度过国丧期之后,如今瓜熟蒂落开始生产了。有柴氏坐镇她的院子中调度,李遐玉便接下了看顾孩子们的事,以免她们受到惊吓。至于孙小郎,正跟着自家阿爷出门去昔日同袍家中走动拜访,正好不在家里。 “这孩子,此前都安安生生的,偏偏生产的时候倒是折腾起他阿娘来了。”李遐玉轻笑着一叹,“你且去库房中取些上好的人参熬了参汤,以备不时之需。若是祖母命人去厨下要,也能尽快端过去用。”因着之前自家人生产时都很顺利,家中并没有常备补药的习惯。如今事出突然,也只能尽快备起来了。 “是。奴继续去守着,若有好消息,再过来禀报娘子。”晴娘遂又退下去,寻雨娘取库房钥匙。这些贴身婢女管的事务各不相同,无论是平日里还是忙乱起来,做事都有条不紊,亦是很少出什么差错。虽说她们年纪尚轻,跟随的时日也并不算长,李遐玉已经很放心由她们处理她院中的诸事了。 这时,孙秋娘拿着节礼单子与信匣快步走进来:“阿姊,这是从长安谢大兄家送来的节礼与信。看着节礼似乎比往年厚了三分,信件也似是写了不少事呢。阿姊前一阵将姊夫的事告知了谢家大兄么?也不知他究竟会如何反应。” 李遐玉接过信匣与节礼单子,不慌不忙地拆开来瞧:“大兄二月时考了明经省试,取中入第,后来通过吏部关试又得了弘文馆正字一职。正字虽职官位卑,却也是正经可拿俸禄的官员了,家中自然便宽裕许多。”明经出身的正字为正九品下,与进士出身正九品上的校书郎也不过是一阶之差而已。为了这一阶而蹉跎时光,实在是大可不必。所幸谢璞早便想开了,一取即中也可喜可贺。 “至于三郎之事,原本我以为他很快便会家来,无须令大兄分心担忧,又不愿他牵涉进来遭了李袭誉的暗算,故而一直不曾去信。直至这桩案子了结,我才派人送信向他说明了前因后果。”谢琰所在的陈郡谢氏阳夏大房已经没落得只剩下名头和门第,当然不可能是陇西李氏出身又权势煊赫的李袭誉的对手。所以从始至终她都不曾想过,让谢璞得知此事并参与其中。他毕竟是宗长,需要顾虑的事更多,也不好令他为难,更不必阻碍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谋取的前程。 “那他信中说了什么,该不会怪罪阿姊不早些告知此事罢?”孙秋娘在她身侧坐下,有些替她担忧,“不论他说什么,阿姊都不必放在心上。你做的所有事,我们都瞧在眼里,他们却什么也不曾看见,说什么都不占理。” 闻言,李遐玉不由得浅笑起来,展开信细细阅看:“安心罢,大兄性情磊落,不是那样的人——”果然,谢璞在信中只字不提她隐瞒之事,字里行间都透着对谢琰安危的担忧,并百般宽慰她,又细细询问了染娘并家中其他人可安好等。他对于她打算北上寻夫的行为表示支持,但也委婉地提醒她不必太过勉强。 李遐玉看着似乎略有些褶皱的信纸,心中不禁有些怆然。连谢家大兄似乎也觉得,三郎已经是凶多吉少,故而泪痕沾湿了信纸,连墨迹都隐约有些晕染。然而她却如何会相信,三郎不可能生还?便是所有人都认为他死了,她也必须坚信他还活着,还在等着她去找寻。除非真正亲眼得见他的遗体,否则她绝不承认自己失去了夫君!染娘失去了阿爷! 想到此,李遐玉的眉头略松了松,接着继续往下看。不过看了数行,她的神色便猛然一变。孙秋娘一直关注着她,见状便问:“怎么了?阿姊?可是谢家大兄家中出了什么变故?还是,他有了姊夫的消息?”提到谢琰,连她自个儿也不敢相信,柳眉紧锁:“该不会是他们的故乡老宅中出了什么变故罢?” 李遐玉苦笑着颔首,将信递给她瞧:“你猜得不错。这应是大嫂续写的信,说大兄成为弘文馆正字之后,便去信太康县老宅告知此喜讯,阿家却很是不留情面地将他训斥了一通。好不容易得到她的谅解,她又突然来信说,已经收拾行李打算动身去长安了。以他们的行程,年前定能到达长安。大兄如今正在忧虑,是否要将三郎这些年发生的事都尽数告知于她。” 小王氏能在信中写明此事,征求她的意愿,已经是再明显不过的示好了。她是宗妇长嫂,而她不过是弟妇,原本这种事便理应由他们夫妇全权做主才是。事到如今,也确M.ZzwTWx.Com